段云嶂负着手,慢慢踱到金凤面前,低头问,“皇后可知,这世上有‘断袖分桃’之说?”
金凤震惊地倒退了两步。
“周大才子……和吕大尚书?”
段云嶂挥挥手:“不要再叫他吕大尚书,他如今已是戴罪之身。”
金凤静了半晌,终于道:“皇上,您说的是。”
“皇后,”
段云嶂细细端详着她的神情,倏地露出一抹冷厉的神情,“朕知道周文迁曾经送过你一枝木芙蓉。”
金凤蓦然抬头。
“你身为皇后,须得时时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金纱大袖下,金凤的手握了一握,又握了一握。
“臣妾谨记。”
天牢深深深几许
金凤在宫中遇到已就任太傅的周大才子,只见他满眼疲惫,月华一般的容颜已凋零如一口枯井。
周大才子一眼便认出,皇后娘娘就是当日御花园中的小宫人。他似有所悟,却又颓然垂下眼帘。
“周老师,最近身子有恙么?”
周大才子低行礼:“皇后娘娘,臣下命贱,不值得皇后娘娘探问。”
金凤的关切遇到一堵冰墙,被当头撞破。
金凤默然片刻:“周老师,可曾记得你赠与本宫的那枝木芙蓉?你说过,莫管别人如何看你,关键在于你自己如何看自己。”
“那么皇后娘娘,如今你可看得清自己么?”
周大才子淡淡地问。
金凤怔住了。
半晌,她道:“周老师这是在怪我?”
她没有用“本宫”
,而是用“我”
,周大才子留意地看了她一眼,摇头苦笑:“罢了罢了,你不过是一个孩子。”
金凤嗫嚅了半晌,终于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因为你是威国公的女儿?”
周大才子眸中一片清澈,“这世上许多事情,我们无法选择。”
“可是老师你却能始终保留一颗本心。”
周大才子在手心摸索着一块玉佩,缓缓道:
“皇后娘娘也有一颗本心,只是你自己还看不到罢了。”
。
天牢深深深几许,满腹血泪,欲死无觅处。
金凤从前以为天牢是关人的地方,如今才知道,她错了。
初时,天牢或者是关人的地方,时间一长,便成了关野兽的地方。前面引路的掌狱使盯着皇后娘娘渐渐白的脸庞,汗流涔涔,终于弯身跪倒。
“娘娘,臣有罪。”
他恳切地将鼻尖对准皇后娘娘的鞋尖,肥硕的身子堪堪堵住了狭窄的狱道,一行人停在道中,两边栅栏里野兽般的呼叫声越响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