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探微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月见食指抚了抚他的脸颊,沿着下颌插到颈窝里去,拇指将他下巴抬高,迫使他抬眸与自己对视,“哀家明白了,探微,原来在哀家心里,是把你当成了楚珩的影子。”
手肘所抵的之处,紧张得激烈澎湃。
“哀家知道,这样对小太医来说,不太公平,”
姜月见幽幽道,“但还是要问一声,如果是替身,你要不要,继续和哀家好?”
苏探微几乎在暗中唾弃她了。能把二三其德、见异思迁说得这么清丽脱俗,天下的女子里只怕独有她一份。
薄愠涌上眉梢,苏探微压抑着嗓音,喉结轻轻滚动,“太后当臣是什么,娈宠么?”
姜月见摇头:“不,心肝儿。”
他要反驳,姜月见扔了画卷,指节封住了他的唇,将他未吐的话堵了回去。
姜月见细声道:“紫明宫你自愿入瓮的时候,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了么?哀家与小太医也有了肌肤之亲,这你总不能不认。哀家也说过,你要是想去前朝,哀家放你去,你却生出留恋,你敢说不是?”
“……”
“哀家不想将你当娈宠,‘娈宠’二字,实在有些伤风败俗,咱们不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么?不过平心而论,哀家现在确实是太寂寞了,出于想找个伴儿,来代替先帝曾给哀家的欢愉,才会第一眼就看上了你。所以从这点上说,探微只好从替身做起。哀家在这里可以立誓,只要探微乖乖俯首称臣,哀家一定会给你名分,你看如何?”
苏探微被她一颗颗糖衣毒药灌得晕头转向,唇缝里挤不出半个字,咬牙忍着。
这样的话,通常是一个纨绔子弟,或是薄幸郎君,在贪图一时之欢,垂线钓鱼时,对一个女子作的口头承诺,虽然外表包裹着一层蜂蜜,拆开来,内里却是一团败絮。亏得一国太后,说得出这话。
姜月见将脸颊枕在他的胸口,握住他的后颈,轻轻晃了晃,鼻腔震出一道令人肉浮骨酥的浓丽哼声:“好不好嘛?”
晃动连带着两个人的体重硌在坚固的扶手上,加上太后那娇俏的嘤咛,苏探微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波。
“……好。”
最终还是丧权辱国,雄风尽失。
大概,这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的样子吧?姜月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试图去捡起地上散落的画儿,姜月见只好先起身,暂时放过了他。但等到她将画拾起时,却听到一道可疑的“嘶”
声,她不禁柳眉攒凝,温柔地朝他看去,“怎么了?”
苏探微扶住了腰,死也不肯说怎么了。
姜月见美眸流眄,盯住被他撑住的部位,小意地道:“哀家替你揉揉?”
不等苏探微有所反应,姜月见放下了画儿,双手便摸索到他腰后,将男人拽了起来之后,十指便掐住了他被硌疼的位置,眼风瞟了一眼椅扶手上那敖昂的凤头和绚丽的嵌着金箔的盘踞嶙峋凤尾,眸中掠过一丝歉疚和责备。
“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揉散了太后娘娘的翠鬓,伴随着她揉腰的动作,乌黑顺滑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衣袖间,如水波般柔漾。
被拿捏住的肌肉,僵硬得铁一样。
太后轻声一笑,“小太医又有妻,又有子,可是,生涩得如同未经人事的少年,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探微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上次给你的药案,你看完了,钻研出什么门道了没有?”
苏探微蓦然又听见太后如此发问,但并没有逼问的味道,甚至稍稍带了点儿纵容,手上按摩的动作一刻也不停着。
毕竟是太后,平素不大会伺候人,动作稍显粗糙。好在劲儿本身不大,指节摁下去,穴位少顷便通络了,恢复如常。
青年的脸上被蛛丝般轻细的红痕笼罩着,垂眉道:“残卷毁损太多,臣有心无力,实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