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其实也不敢确定,陈老爷在得知今天亭子里那女人居然是自己冷落了很久的三姨娘之后会不会因觉得对不住她而不好意思立即登门?但是丁香决定赌一把,就赌这陈老爷根本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否则但凡有点良心,他就不会有脸当晚便来找三姨娘续旧情!事实证明“急色鬼”
这个词简直贴切得让人击额,陈老爷因为好色,所以他急,急得根本顾不上想法子缓冲一下他与徐氏多年未见的尴尬,当晚就那么大方自然地来了。丁香是新不如旧徐氏微红了脸轻轻一笑:“这些年来妾身闲着无事,便看了几本养生修身的书,这手法也是从书上学了个皮毛罢了,心想着哪日妾身这病好了,便可以这么着天天伺候老爷,老爷为了一大家子的事日日操劳生意,时间久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有耗损,只恨妾身是个女儿身,不能在生意上帮老爷排忧解难,只好尽己所能地伺候老爷的身体,只要老爷能够康康健健强强壮壮,便是妾身最大的幸福了。”
陈老爷不由一阵感动,纵观他其余那一妻三妾:正妻刘氏容貌平常,年纪又大,为了在下人面前摆出一副主母的架势,在房中便显得束手束脚,每每下榻在正房总不能尽兴,且刘氏又恐言语轻佻了落人口舌,向来不肯向他软语撒娇,根本没有什么情趣。二房张氏,那本就是刘氏的丫头扶成姨娘的,言行唯刘氏命是从,胆小怕事,恐得罪了刘氏便不敢讨好他,唯唯喏喏,让人提不起兴致,更别说主动和他聊天闲话儿了。四姨娘李氏,固然生得貌美,却过分地爱慕虚荣,成日只管哄着他要好衣服要新首饰,见了他不是撒娇就是抱怨,刚开始时这倒可以当成是一种闺房情趣儿,但时日一久就不免让人心生厌烦起来,再好看的脸蛋儿看久了也会觉得索然无味,何况这女人本就肤浅,除了来来回回那些话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五姨娘赵氏,原本胜在青春热情,只是也正因她年纪太小,根本不懂得心疼人,一味地要人哄着她逗着她,从不懂察言观色,更不会软语温存,再别说像徐氏这般细心体贴知道疼惜自己丈夫了。所以陈老爷心中一番考较下来,只觉眼前这个徐氏竟是几人之中最优秀的:容貌上乘,性格温婉,不嫉妒、不攀比、不争宠,且看她房中摆设布置如此简单清新,再看她身上这衣服装扮又如此清丽脱俗,更难得的是,她身在病中竟然还想着怎样才能伺候好他,学了一手替人养身解乏的本事,如此良人何处能觅?!陈老爷不禁暗骂自己过去这些年怎么就被灰尘蒙了眼,居然把好好儿一个佳人丢在了这冷清清的院子里不闻不问!只是他不曾深入地去想过原因,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对那几房妻妾全都厌了的缘故,因此徐氏这个被他遗忘了数年的妾室才能重新带给他新鲜感,重新让他有了玩乐之处,罢了。陈老爷温柔地拉过徐氏的手,出自真心地轻声道:“宛露,这些年苦了你了,是老爷不好,让你独守空房如此之久,老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徐氏听了这话后红了眼圈儿,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只一味笑着:“老爷从来未薄待过妾身,妾身为老爷做什么都是甘愿。”
这情形在陈老爷看来愈发感动和心疼,伸臂将徐氏揽在怀里一阵软语温存,直到后来兴致渐起,才欲拉着徐氏往床上倒,便听得丁香在房外敲门:“回老爷话,四姨奶奶着人来请老爷过红霞院一趟,说是四姨奶奶身上不大舒服呢。”
陈老爷低骂一声本不欲理睬,奈何丁香在外面接连回了两次话,徐氏便含笑推开陈老爷,温声儿道:“老爷还是去看看四妹妹罢,妾身这里几时都来得,莫让四妹妹寒了心才是。”
陈老爷只得悻悻地起身整理衣衫,才要出门,偏头看见徐氏笑吟吟地歪在榻上看他,忍不住回身过去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这才转头径直出得房去。半晌丁香闪进屋来,眨巴着眼睛看向徐氏:“奶奶这会子就睡呢,还是再稍待一会儿?”
徐氏笑着啐了一口:“再待一会儿做什么!还指着你们老爷去了那狐媚子那里能退出来?果然是被你料到了,那张氏赵氏见老爷昨儿来了我这里指定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