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粗绳子从肩头绕到他的胸前,他双手拽着车辕,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
落下的脚将地上的纸钱踩进石砖的缝隙里面,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你个死鬼……怎么这么狠心的丢下我们娘俩……”
穿着破布衣的女子,怀抱着襁褓里面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在一辆驴车后面。
驴车上被一张草席卷着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是一家的顶梁柱。如今却突然的离开了她,丢下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哇啊,哇啊——”
孩子大声的哭喊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自己父亲的突然离世,还是单纯因为饿了好几天了……
“到底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夏知蝉的问题,因为没有人能听懂他的问题。
人生来有气数,命运天定却也留一线与人争。
可天命气数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窥探不了,江湖上的那些所谓术士阴阳先生大部分都是骗人的,个别真有本事的也只是能窥探十之一二,而只有真真正正的正门修道之人,才懂得真正的望气之法。
这也是夏知蝉感到奇怪的由来。
看长辈去世的男子,他气数中却没有显示父亲去世。看白丧子的老者,他应该是儿孙满堂的命格。看丧妻的男子,他应当与妻子白头到老才对。看亡夫的孤儿寡母,他们也应该是有平安喜乐的一生。
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这一切的生呢?
夏知蝉不知道,但他的心里面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整个江城现在是家家送殡,户户死人,这么可怕的手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可能办得到。
脚步匆匆,穿过长长的送葬队伍,他甚至看到了其他的街道上还有数不清的人扶棺而来。
夏知蝉一路走,一路看。
街道两旁都是高挂着白幡,到处都听得见痛哭哀乐之声。
一直到了江城的驿站。
“呜呜呜,这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哎呀呀真是……”
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好几个驿卒头戴白布在那里抹泪,嘴里面还说着这样那样的话。
“好了,我安排了送殡的乐师,咱们把棺材搭上,准备送驿丞最后一程吧。”
驿卒里面有个年纪最大的,也没有个正经的名字,只是在家里面行四,所以大家都叫他李老四,年轻一点的驿卒就喊个四叔四大爷什么的。
他在一众人中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你们在干什么呢?”
夏知蝉出声打断了众人的哭泣,好多人都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望了过来。
“哎呀,原来是灵官大人回来了,我等失礼了……”
这里面就有当时接待夏知蝉的驿卒,他自然是认识对方的,而且因为夏知蝉的身份特殊,驿丞严令吩咐要好好招待,这个驿卒私底下也跟其他人说起过。……
这里面就有当时接待夏知蝉的驿卒,他自然是认识对方的,而且因为夏知蝉的身份特殊,驿丞严令吩咐要好好招待,这个驿卒私底下也跟其他人说起过。
“灵官大人。”
众人低头施礼。
“出了什么事,你们……”
夏知蝉往前走了两步,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被驿卒众人遮挡住了的一口黑漆棺材。
那口棺材跟街道上正在送殡的那些黑漆棺材一般无二。
“这里面是……”
夏知蝉示意众人,那些驿卒都是低头不语,个别心软的更是滴下泪来,然后就听见李老四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
“驿丞张大人。”
张月半,江城驿站的驿丞。夏知蝉在昨天的晚上还刚刚见过的人,一个虽然有些肥胖却还可可爱爱的官员。
最重要的是,昨天见面的时候张月半的命格可没有显露出来死亡之相,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