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请太医令李大人来?”
邓禹忙道。
阴识摆了摆手苦涩一笑:“仲华又不是不知前些日子……我如今,哪里又哪个脸面去求请太医令来?”
“可君陵这病,拖下去并不是方法啊,”
邓禹见他如此哀伤只得细心劝慰,“若不然,我去求陛下……”
“莫,莫。”
阴识立刻打断他的话,“仲华好意,我已然心领,只是,君陵这病已有大夫在着手诊治。不瞒仲华,那大夫医术也是不错。且,他已为君陵看诊数日,若贸然再换别的大夫。只怕中间又要磨合。”
阴识这套理由说的是头头是道,若是邓禹并未早有怀疑,只怕如今也是尽信了。
他本就早有怀疑之心,如今在听阴识这理由,便显得有些漏洞百出了。不过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确认一番才好。
“今年天气尤为寒冷,君陵病中,身子定然不若常人,不知御寒之物是否都够了?哦,我家中绣娘手还算灵巧,多做了一双貂皮的子思,要不,我差人给君陵送来?”
“御寒之物自然先紧着母亲和君陵来,仲华有心,只是那子思,在屋外用倒是极好,如今君陵也出不得屋子,仲华还是留着自用吧。”
阴识将邓禹迎到前殿坐下。
仆从往那温酒的炉上放了一壶酒来。
“这次无法请你去后院了,君陵在养病,母亲也有些精力不殆。”
阴识解释道。
“无妨,客随主便。”
邓禹并不以为意。
少时,酒已温好,两人便畅饮起来。
数杯温酒下肚,邓禹便有些微醺,四处找寻更衣之处。阴识便叫人带他去更衣,却绕开了后院。邓禹‘晕晕乎乎’便被阴家的仆从扶着更了衣。还未走出多远,边看一堆木炭堆放在一草棚下头,底下的已然有些潮了。几个仆从正在挑选合适地拿走。有一老者看守在那里,眯着眼道:“今年木炭却是有些买多。竟未用完……”
边上便有一人笑道:“哪里多了?分明是主子少了,烧的不多。去年也是这样多的,却用的精光还不够使……”
“邓大人!”
那仆从见他站住,便是一惊。
邓禹笑了起来,仿佛发酒疯一般,竟将眼睛一闭,摇摇晃晃地唱起歌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终究,还是不能同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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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识并未料到,他避开了后院,避开了后院中那个成天乱骂的阴老夫人。却因为一堆没用完的木炭和一个仆从无意识地话,让邓禹确认了阴兴果然不在雒阳城的事实。更让邓禹从此对他绝望,再不愿与之为伍了。
终究,道不同的两人,还是走向了不同的路。
自从主动上交了兵权做了文臣后,邓禹便成了大司徒。
大司徒是统领文官之人,位比后世丞相。而他这大司徒,如今能做的事便更多。氏族的力量从来都是不可小觑的,士子更是。
而所谓的上行下效,便是如是。
邓禹收笔,待那几上新纸墨迹渐干:“邓成。”
“在,”
门开,外面的邓成便立刻走进来,“郎君有何事要吩咐?”
“将这信速交予……”
“郎君!郎君!”
邓成等了会儿,见邓禹久久不曾说话,便忍不住问。
“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