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世邈是午时来的,谢清晏吃上饭时已经天黑了。
她以为幸世邈会解开她手上的白绸,可他并没有。
他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往谢清晏嘴边送着粥,然后津津有味地看她伸出小舌将粥舔进嘴中。
他当然可以将粥直接喂到她嘴里,他是故意的。
谢清晏明了他安的是什么腌臜心思,瞥他一眼,嘟囔道“幸世邈,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看?”
幸世邈不以为然,伸出手指拭去她嘴边的水渍,淡淡地问“那您觉得臣把您当什么?”
“狗。”
谢清晏答得极快。
幸世邈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嘴角噙着笑说“要是给臣当狗就能换来千乘之尊的话,您的四哥应该会比您更勤勉些。”
谢清晏被关进宗正寺的这几天,谢清平日日上门求见数次,连他相府门房中负责通传的小厮,都与谢清平混了个半熟。
所以说谢清晏蠢呢,比她更有后台的谢清平都腆着脸上杆子讨好他,谢清晏却揪着细枝末节计较。
谢清晏倔强地反驳他“四哥是四哥,我是我。”
这句话更是可笑,她的对手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她却还计较那点子不值钱的尊严人格。
他长谢清晏十岁,阅历深她许多,谢清晏在他面前不过是个透明的孩子。可他不想打击谢清晏,也懒得说教。
人生在世,是不需要听那么多道理的,不经历不会懂,听得再多也没用。
更何况,谢清晏有他。只要她乖乖的,她怎么做自己都行,他来兜底便是。
但基本的道理还是要教给小孩子的,他这个老师也该教点床笫之外的事。
幸世邈轻声问“难怪殿下能跟伏鹤玩到一起呢,那殿下觉得伏鹤对殿下如何?”
谢清晏身上这股沽名钓誉、只图虚名的劲儿,怕就是伏鹤那个蠢货传染的。
谢清晏怕触及他的雷区,斟酌了下用词,回道“伏大人很尊重我。”
“那他的尊重有半点用吗?您说臣把您当狗,那这几年您遇到的一桩桩破事,又有哪一件不是臣解决的呢?”
幸世邈无奈地笑了笑。
确实是如此。
谢清晏语塞,沉默许久,最后指了指一旁快凉了的粥,撒娇般地说“饿了,你喂近一点,我好累的。”
幸世邈便又耐着性子一勺勺地喂。他只这样伺候过谢清晏,粥快见底时,他没好气道“下次叫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