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气笑了,还没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上次已经被莫忌天威胁过一次,看他送了影十七给自己的份上,不再追究,现在竟敢再威胁一次。
天玑怒极反笑,“你口口声声你儿子,你儿子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影十七,你以为十七是个物品吗?想抛弃的时候便抛弃,年纪大了,生不出儿子来,现当年的儿子还活着,又眼巴巴地追过来,你心里根本没有十七这个人,你在乎的只是你那点血脉罢了,你若是真心喜欢十七他娘,又怎么会有后院那一干妻妾,信不信,她们只要有一人给你诞下儿子,你就根本不会在乎十九年前的儿子能不能找到!”
“大丈夫谁不三妻四妾,但我心中的只有云儿一人,即使有人给我诞下孩子,我也会好好待奚儿。”
莫忌天有些底气不足。
“心中只有一人?身上可以有多人是吧,若有人给你诞下孩子,你根本不会想到要找十七,更何谈好好待他!”
天玑不想再和莫忌天争辩,本来以为莫忌天是人中豪杰,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十七,我们走!”
天玑下床,影十七自觉地蹲下给天玑穿鞋,刚刚主人与父亲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是啊,父亲在乎的只是他的血脉,而不是他这个人,他不是教主的奚儿,他只是主人的十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是他被下午时温暖所蒙蔽了,若教主哪天现自己不是莫云奚,恐怕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吧。
莫忌天无法反驳天玑,因为天玑所言完全正确,他年少时最喜欢的林姝云,可这么多年过去,云儿的面容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她银铃般的笑声,而如果后院六房妻妾有所出的话,自己也不会找天机真人测算,更不会记起十九年前的奚儿,可……这又有什么不对呢,世人都会向他这般做吧。
天玑领着影十七绕过莫忌天,小十七这几天肯定守着他,都没好好吃饭,先去登月楼吃顿饭吧,天玑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影十七的伙食被无息侍候得很好,他还没来得及见无息,无息就走了,若是两人相遇,一个喜欢做饭,一个喜欢吃,估计会成为一对好友。
登月楼家的说书的,就仿佛是某闻报道,江湖上朝堂上有什么鲜事,只要是能放在公众视野中讨论的,他都能说一通。
“话说青城城外有一座青山寺,常年香火不断,就在前几日,一道蓝光从天而降,笼罩住整个青山寺,据说寺庙后山可是有神器降世啊,一时间,众多英雄豪杰,已经纷纷赶到,我们且看,这宝物究竟花落谁家!”
“青山寺?我在青城建造的府邸就在青山寺旁边啊,”
天玑道,“十七,你的伤怎么样了,等你好一点我就带你去青城,正好也看看是有什么宝物出现。”
“回主人,十七的伤势已无大碍。”
影十七回答道,心中忍不住想父亲现在在干什么,他与主人丢下父亲离开,是不是太不敬了,毕竟他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父亲。
“不要再想莫忌天了,你与他并没有多少年的父子缘分。”
莫忌天这几日大悲大喜,内力频繁失控,心神不复往日般坚定,有不久于人世的征兆,天玑不希望影十七对莫忌天生出多少感情来,这样分离时只会更痛苦。
影十七以为天玑说的是,自己自小被抛弃的事,便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天玑与影十七又去找了回春堂的老大夫,老大夫看过影十七的伤口,说是影十七撒的药效果极好,再休息一晚,等伤口结痂,就可以出行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剧烈活动。
天玑与影十七回宅子,现莫忌天已经走了,大厅里留了一张纸条,写着,莫忌天会带林吉墨来找影十七,给他治伤,其余的并没有多言,纸条旁还放了一只糖葫芦,他离开时看到有父亲给年幼的儿子买,于是也给影十七买一支放了回来。
“你爹给你的糖葫芦,快吃吧。”
天玑将糖葫芦拿给影十七,语气凉凉地道。
“主人,您不高兴?”
影十七试探地问。
“我没有不高兴,你吃吧,但你要记住,不是只有老爹才会给你买糖葫芦,我也可以给你买,给你买十支二十支,或者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天玑捧着影十七瘦削的脸,认真道。
影十七的眸子睁大,又慢慢染上笑意,“主人,十七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过来睡觉!”
天玑拉着影十七上床。
“主人身份卑微,十七怎能与主人同眠!”
影十七站在床边,就是不上床。
“不,十七,你的身份一点也不卑微,你虽然叫我主人,但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们之间有隶属关系,在我心里,你是我的人,是自己人,我会护着你,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在我这里,主人只是个称呼,我觉得有才默许你一直叫我主人,但我从来没有因此而看轻你,你懂吗?”
天玑盘腿坐在床上认真道。
“主人……”
影十七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他确实感受到,主人待他不像仆人,反而更像是同伴或朋友。
见影十七眼神中有动摇,天玑再接再厉,“你明白的话,为何还不上来,都是自己人,睡一张床又如何?”
“可是,”
影十七心中其实是想的,但看着主人完美无瑕的脸庞,真挚动人的神色,他总感觉自己与主人同榻,会对主人有一种亵渎感。
“你!到底!上不上来!”
天玑之前不喜欢睡觉,因为他只要睡觉,必然是深度睡眠,每次睡醒,都有种恍若隔世,不知道身处何处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有人陪着自己睡了,还这么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