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谨蹙眉,缓步走到满脸通红,身子像一只烤熟虾米的王书明面前。
“她带了多少嫁妆过来?”
王书明想了想,结结巴巴。
“五、五两?”
他从不理家事,一心埋头读圣贤书。家里家外,是他娘和胡燕共同操持。家里几十亩地,雇了佃户,他爹也忙。
是以胡燕嫁妆什么的,他不清楚。
他娘与胡燕日渐不睦,难道就是胡燕嫁妆被用了造成的?
他娘也真是的!
没钱问他啊,他可以去抄书,去卖字画,私塾的束脩加起来,一个月也远不止这五两,何苦背个名声!
他竟不知家里,困难到要动用胡燕的嫁妆了?
“什么五两?明明是十两!”
胡燕愤怒地嘶喊。
殊不知王老爹、叶婶子若在此,一定会把这厚颜无耻的女人,再吐个唾沫洗脸!
当初王家看上胡燕,无非因为媒婆吹得天花乱坠,说胡燕贤良淑德,屁股大好生养。哪里是瞧上她那点嫁妆?
十两银子,还不够给王书明买两本书!
只是当时一叶障目,老两口信了媒婆最关键的说辞——胡燕旺夫!王书明本人,则是看中胡燕比较艳丽的样子……
反正一场孽缘。
胡燕与婆家不睦的关键原因,在于婆婆管家,把持很紧。满心以为嫁过来,能当家做主的胡燕,大失所望……
十两嫁妆,是她自己花掉的。
当然,王家老两口此刻不在,王书明与吃瓜群众不知情,没办法驳斥这女人。
现场有些心软的女人,还同情起胡燕来——果真如此,王家太不地道了?
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这样的声讨中,眼见舆论失控,要偏倒向胡燕。李绍恨铁不成钢,瞪了眼王书明。
“你爹娘在哪?身上带钱了吗?还她嫁妆,让她走!”
他一时怜才,留下王书明,没想到像是留下了一个祸害?
王书明脸涨得通红,活像只水煮虾。
他哪来的钱?
买纸买笔问老娘要;身上有一文钱,回房胡燕都要收走。说怕他与同窗去喝酒,不肯读书,她得督促他上进……
活了二十多年,他和他爹一样,兜里就没有几个铜板。
你叫他还钱,他拿什么还?
一时之间,听着胡燕在那撒泼哭闹,李绍都想下令,把这两个人一起扔进寒潭……
公玉谨对脑门上全是汗的王书明淡淡开口。
“我借给你十两,以后你替我做事还钱,如何?”
王书明一听,好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连忙用力点头。
“好!”
公玉谨随手摸出两个银锭子,一个五两,递到王书明手中。
他也不怕对方赖账不还。
不还钱便取命!
只是这场闹剧该收场了——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一直耗在这扯不清的琐碎事上。
王书明拿到钱,一下子脊背挺直了。攥住两锭银子,走到胡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