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余巴川说话,就听身后有人温和道:“说到底,这不过是人们的欲望罢了。”
王小军愕然回头,见绵月一如既往不温不火地站在那里,王小军吃惊道:“绵月大师?”
绵月笑眯眯道:“二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余掌门的欲望是当回武林中的群龙之,王老帮主的欲望是维持他认为的公正。”
王小军一笑道:“那你知道我的欲望是什么吗?”
绵月莞尔道:“那太简单了,你的欲望就是不让余掌门的欲望达成。”
王小军也笑了,他随手把余巴川扔在一边,余巴川竟然就此木然倒地,他心中万马奔腾——王小军用的居然是点穴的功夫!
绵月淡淡地瞟了余巴川一眼,随口道:“小军,恭喜你功夫又有大长进了。”
王小军在他面前也不作假:“手生的很,刚才摸了半天才勉强找准穴位,实战中半点屁用也没有。”
绵月微怔,竟似看王小军看得有些呆了,那神情既像是在看和自己关系不睦的儿子,又像是在端详爱过,但始终不能在一起的前女友。
王小军被他盯得毛道:“喂!?”
绵月忽然慨然道:“小军啊,你为什么不肯过来帮我?”
王小军嘿然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像高僧的高僧,甚至比你师兄都像,你那么睿智,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很奇怪,王小军知道自己此刻险到了极点,但偏偏燃不起半点战意。
绵月目光平静道:“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我也确实为了达到目的干了不少违心的事。但我这颗为了武林争个公道的心从来都没变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在主观上,我没有伤害人的想法,在利益上,我没为自己创造过一毛钱的便利。”
王小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信,但是你想多了,我不跟你搅和,只是因为我们大家理念不同而已。”
绵月踏前一步道:“我的理念怎么了?死气沉沉的武林难道不该做改变吗?我们费尽艰辛变成今天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受到追捧和关注吗?如果你嫌我手段狠毒,那我问你,做什么事是不需要牺牲的?”
王小军摆手道:“别激动,我知道你可能没想过害人,但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绵月诧异道:“你说什么?”
王小军道:“德高望重的绵月大师,哪怕见了最讨厌的人也从来不会在心里想‘我把你打死’这种事情,这个我信,至于为什么不会想,那是因为在你心里把自己看得更高一等,在你眼里,别人都是傻逼、兔崽子、不知好歹的笨蛋,可你不计较这一切,还悲悯地为他们奔走相告,这才是让人最不寒而栗的。”
绵月道:“王小军!你这么说我不公平!”
王小军道:“那是因为你自己也没意识到。你的确没有亲手伤害过别人,但因为你,有多少人失去了信念和对别人的信任?”
绵月道:“你还是嫌我不择手段!”
王小军摇摇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王小军道:“如果你控制的武林真的成了社会上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谁能保证这支力量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义的?”
绵月愣了。
王小军道:“你不能,就像人们不能保证每种抗生素都朝有益于健康的方向展,不能保证每一种转基因都改善物种一样。”
绵月喝道:“难道就因此消极地看着武林自生自灭吗?”
王小军道:“武林不会自生自灭,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吧——你问过我学武是为了什么,我今天告诉你:学武是因为爱。铁掌帮不在了,但我学会了担当责任和做对的事,铁掌帮曾是一个伟大的门派,无数人为了它付出了毕生的努力,这就够了。”
绵月忽然笑了,他道:“王小军你长大了,成熟了。”
王小军面无表情道:“是你太幼稚了。我偶尔看报纸,打坐的时候思考很多问题,建议你也这么做。”
绵月意兴阑珊地摆手道:“看来我们真的是理念不同。”
他指了指地上的余巴川道,“这个人我要带走,还有余二。”
王小军道:“他们都是警方通缉的要犯,你本来也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
王小军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千面人建议各人以“一先生”
“二先生”
诸如此类作为代号,“孙立”
马上和余巴川说了一句“这倒像我们”
,很显然,他想说的是“这倒像我们青城四秀”
,他要不是余二改扮的才怪了。
绵月一笑道:“所以我要把他们送走,然后轻车上路,从头开始。”
“送到哪去?”
“当然是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今天不是你忽然出现,我们这时候本该走了。”
王小军一言不地挡在了余巴川前面。
绵月意外道:“你想跟我动手?”
王小军笑嘻嘻道:“我又想明白一件事——在武协主席所在地,又是法院的大楼,余家兄弟这么久都没被现你也借了我不少光。”
绵月神情渐冷道:“所以我没有一上来就取了你的性命。”
“你刚才还说从不出手伤人的。”
绵月森然道:“除非迫不得已!你让不让开?”
王小军道:“不知道别人跟你说过没有,我铁掌不能练了以后,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