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的教练车传来房东的嘶吼声。
「姆萨!不要像兴奋过头的赛马,喘个不停夹着蛋蛋猛追啊!」
扩音器传来的声音突然中断。房东八成是被车里的监察员警告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房东干咳几声清清喉咙,再次开口喊话:「灰二交代的事,你还记得吗?姆萨!记得的话,现在前滚翻三次给我看!」
为什么我们的教练这么无厘头呢?姆萨笑了,却因为这么一笑,肩膀跟着放松了,感觉脑袋也跟着更加冷静清晰。
姆萨微微举起右手,朝教练车做出ok手势。
在户冢中继站,城太和kIng坐在塑料垫上,边看携带型小电视边聊天。
「后段队伍都没什么镜头,不知道姆萨现在怎么样了。」
「没办法,因为领先集团的竞争比较精彩啊。」
电视上正在播出真中大开始加快度、甩开六道大与房总大的镜头。
「不过,姆萨一定没问题。」
这时画面上刚好打出选手们通过15公里时的名次。宽政大排名第十八,扣掉选拔队的话就是第十七。然后镜头切换为转播后段队伍选手间的攻防,只见姆萨正渐渐追上跑在前头那五名选手。
「看吧!」
「帅!」
城太与kIng高兴地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
「城太,现在不是坐着看电视的时候。照这情势看来,说不定姆萨很快就会跑到这里。」
「但我好像比较适合开跑前乖乖待着啊。」
老早就练跑完的城太,继续坐在地上拉筋。
「我说kIng学长,你工作找得怎样了?」
「干吗现在讲这些?」
「不转移话题,我会紧张啊。」
「你这个话题才会让我冒冷汗!」
虽然这问题让kIng觉得很怄,但眼前他的任务是让跑三区的城太保持平稳的心情,所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根本没找好吗。现在这种生活,要怎么找工作?」
「是啊,那怎么办?毕业就失业……」
「我看只能延毕了吧。」
kIng抱着双膝,叹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冬日的晴空中,挂着朵朵淡淡的白云。
「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谅解?」
kIng口中吐出的气息,就像云朵一样,飘浮了一阵子后,消融无形。
「延毕吧!延毕吧!」城太保持抱膝的姿势,以臀部为支点前后摇晃着。「然后我们明年再一起参加箱根驿传。」
「白痴啊你,现在才刚过年,就在讲明年的事!我才不要参加,到时候又没时间找工作。」
kIng—口回绝城太的提议,但过了一会儿,又抿着嘴问:「你……明年也打算参加?」
「当然啊!」城太站起身,「一定要再参加!」
城太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这小子,干劲十足啊。出场前一刻,城太展现出有如火焰般的高昂斗志,让kIng也跟着受到鼓舞。
「好!」
kIng也从塑料垫上起身,伸了伸双腿。「最后再来流点汗吧,城太。」
城太与kIng在人潮拥挤的户冢中继站,来来回回地跑着。
姆萨全凭着一股意志力,跑完最后有如地狱一般的三公里上坡。
他在开始爬坡前就越了欧亚大,目前正与东京学院大学、曙光大学、北关东大学,以及学联选拔队的选手并肩而驰。他没办法看到跑在前头的选手,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远,或只是被主办单位的车辆和地形阻挡住视线才看不到。
不管怎样,现在除了观察这四个选手的动向,他也没有余力去管其他事了。绝对不能在这里落后,甚至,有办法的话就应该冲刺,成为这群人当中第一个将接力带交给三区跑者的人。不过,大家的想法都一致,每个人都在找打破僵局的时机。
跑到这里,谁也不想当集团中最先被甩开的人。
尽管所有选手的体力与意志力都已经来到极限,但凭着这股坚持,他们仍撑着不让度慢下来,继续奋力前进。
户冢中继站位于上坡途中,姆萨再五百米就到了。耸立的隔音墙,挡住了左手边的景色,但人行道上满满的观众,让他知道中继站不远了。眼前学联选拔队的选手流的汗比姆萨还多,其他选手个个呼吸粗重。当然,姆萨自己也是。
就是这里,行动吧!姆萨越学联选拔队的选手,率先冲出。这是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最后冲刺。
只要把接力带交给在户冢中继站等待的城太,然后就算倒地不起也无所谓。就算成绩远不及区间纪录,但这是我竭尽全力跑出的成绩。我绝对不能在距离中继站数百米的地方功亏一篑,一定要留下正式纪录,让所有人看见我跑得有多好。
姆萨抬起下巴往前跑。这么难看的姿势,完全不像长跑选手该有的样子,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中继站就在眼前,他已经看到城太缓缓地举起手。姆萨使劲地把身体向前倾、加奔跑。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摘下接力带的,但是当他把手伸向城太时,拳头里确实握着宽政大的接力带。
「不愧是王牌的跑法。」
接过接力带的同时,城太边说边拍了拍姆萨的手臂。姆萨昏倒在柏油路上,路面传来城太离去时的轻快脚步声。
姆萨醒来时,现自己已经躺在塑料垫上,恍惚中意识模糊地想着,户冢中继站还真是个荒凉,好像什么拉面店或中古车行的停车场。四周非常嘈杂,到处是大会工作人员,以及跑完二区的选手和陪同人员。看来自己没有失去意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