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阿走摇摇头他无意道歉,当然更没有「就算没你的庇荫,只要有实力,我还是可以在田径场上出人头地」这种自大的想法。
「我很后悔。我气自己那个时候除了打人,想不到其他的解决方法。只有这样而已。」
隔周出刊的《真实周刊》里,刊登了一篇标题为「高中运动界质变?!」的报导,用「一再生的不幸事件内幕……」这种耸动字眼,把经常出赛甲子园的学校、足球名校,以及仙台城西高中田径队的纷纷扰扰一并写了进去。
报导里写着:「日前因为抓到小偷而引话题的k先生,明年1月将在箱根驿传中登场,可谓田径界的明日之星,最近却出现了k先生过去曾涉及暴力事件的传闻。仙台J高中的田径队教练以『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为由,不愿表意见。」
就算不是田径界的人,也能轻易猜到k先生就是宽政大的藏原走。
「这分明就是那个教练自己放的消息嘛。」城次怒摔杂志。
「别放在心上。」姆萨安慰阿走说。
清濑和神童忙着向学校和后援会解释并商讨对应方法。而且,好像连房东都忙着到处低头道歉:「抱歉惊动大家了。」
阿走知道以后很过意不去,房东却大剌剌地对阿走说:「跟我道什么歉?我这个教练可不是当好玩的!」
因为清濑坚持贯彻保护阿走的态度,竹青庄附近还算平静。尽管这个报导引起的效应终究会慢慢平息,但它毕竟还是给大家造成困扰了。
竹青庄众人对阿走的态度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为了报答大家的好意,我一定要在箱根跑出好成绩。抱着这样的心情,阿走默默地加强练习。
那天晚上,清濑要跟大家说明箱根驿传的比赛规则,顺便大家一起喝两杯。练习和慢跑结束后,众人66续续到双胞胎的房间集合。
清濑练习完后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里了。负责煮饭的尼古和城太,大概正在厨房里准备小山一样的下酒菜。阿走步出双胞胎的房间,打算下楼帮忙,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仙台家里打来的。
阿走到东京后,父母还没跟他联络过,他也只寄了明信片,告诉他们竹青庄的地址。阿走的父母会把学费和最低限度的生活费,汇到他的银行户头里。对他来说,这样就很好了。阿走的父母一直希望他以田径成绩保送大学。对这个品行端正的田径选手儿子,他们曾经有很深的期待。
阿走按下通话键,耳边传来母亲令人怀念的声音。
「阿走?」
「嗯。」
「你啊,怎么上了杂志呢?我们不是告诉过你,凡事要低调一点,不要再惹事了吗?你爸爸很生气。你在听吗?」
「是的。对不起。」
「我们还住在这里,你也要替我们想一想,知道吗?」
「好。」
「过年时要回来吗?」
「我要去箱根比赛,应该没空回去。」
「这样啊。」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松了口气。
「那好吧,好好照顾自己。」
挂掉电话后,阿走还拿着电话,恍神似的呆呆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现阿雪正站在玄关。
「啊,不好意思,」阿雪说,「我不是有意在这里偷听。」
阿雪手上提着下北泽一家唱片行的袋子。无论有多忙,阿雪的生活里还是不能没有音乐。
「没关系。」阿走说,走下楼梯,跟阿雪一起站在走廊上。
「家里打来的?」
「是啊,我太招摇了,惹他们生气了。」
「谁叫你眼下正走红呢。」阿雪笑道。
所有人当中,只有阿雪学长没把那些釆访放在眼里。如果是他,跟他说应该没关系。很想找个人吐吐心中苦水的阿走,故作轻松地打开话匣子。
「我跟父母处得不是很好。」
阿雪沉默了一下。
「是吗……其实我也是,」阿雪说,「我家的情况是所谓的保护过度。我老妈再婚,对方人不错。我还有个小我很多的妹妹,她也不是不可爱……但总之要我多替现在这个家着想,对我来说是件很烦人的事。老实说,其实是我不想跟他们太亲近吧。」
「你妹几岁?」
「五岁。」
「那不就比阿雪学长你小十五岁?!」
「就是啊。我老妈还蛮拼的。」
阿雪一副有点无奈的样子,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之,家人之间,最好不要对彼此有太多期待,就算关心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阿雪似乎是在给阿走忠告,跟着就往自己房间走去。阿走应了声「好」,继续往水声哗啦哗啦又不时加入锅子落地当啷声的厨房走去。这时,阿雪忽然折回走廊。
「对了,阿走,」他在走廊的角落招手,示意阿走过去一下,「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成城的车站看到灰二。」
应该是去买东西吧。成城是快车停靠的大站,阿走他们不常去,平常比较常去的是东西五花八门也比较平价的祖师谷大藏车站。
「那家伙,走进车站前的一家整形外科诊所。」
阿走心头一惊,想到清濑右小腿上的那道旧伤疤。预赛结束后,他看起来是那么不舒服……但繁重的练习和这次釆访引起的骚动,让阿走完全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