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受欢迎,来到阿走面前,热络地打招呼。
「唷,藏原,预赛时很厉害嘛。」
「嗯。」
很久没看到不嚣张挑衅的榊了,阿走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含糊地回他一声。
「你们今天也来试跑?宽政大学也练得很勤啊,大家正式比赛时一起加油吧。」榊竟然一脸笑眯眯的。
这家伙是哪根筋不对?阿走觉得很诡异。每次见面都咄咄逼人的他,脸上竟露出令人猜不透的表情。难道,榊已经认同宽政大取得参赛资格的实力了?还是,他终于了解阿走到现在仍然很认真在跑步,高中时代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真是这样的话,也让人挺开心的。
「嗯。」阿走又应了一声,点点头。榊毕竟是以前并肩作战的队友,一直被对方以带刺的态度对待,阿走心里也很痛苦。
榊接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打量站在阿走身后的其他成员。
「你们真的很认真练习呢。刚才我们还在讨论,如果我们是宽政大的选手该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意思?」
阿走不懂榊到底想说什么。不管哪支队伍,不是都这样持续不断练习吗?
榊满脸笑地继续说下去。
「不管你们再怎么练习,宽政大都只有十个人不是吗?只要有一个人感冒,没办法上场,那就玩完啦。而且,就算你们真的跑进前十名、取得箱根驿传的种子权,但是你们队里的大四生会毕业,来年的比赛怎么办?」
阿走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他跟竹青庄的伙伴,全心全意以箱根驿传为目标。他们只想用跑步证明自己、实现这个梦想,根本没去想以后的事。
预赛后表示想加入他们的人,都被清濑拒绝了,因为虽然这些人嘴上说想加入,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除此之外,也没人能保证明年春天还会有人有兴加入。不管阿走他们在箱根驿传多拼命跑出好名次,不见得能指望会有人来传承。真是如此的话,只有十个人的宽政大田径队,仅仅一年就会寿终正寝了。
榊明白点出的事实,在竹青庄成员间掀起一阵无声的风暴。双胞胎的表情整个僵掉,神童、姆萨和kIng三人不安地看看彼此,尼古和阿雪则是用「不用你多管闲事」的眼神盯着榊。只有累到蹲在路边的王子,一副不关我事似的打着哈欠。
榊果然还没原谅我。他笑眯眯地接近我们,竟然是为了动摇竹青庄成员的信心。
阿走觉得很受伤,但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放着不管就糟了。因为一旦信心有所动摇,就绝对不可能在箱根驿传跑出好成绩。阿走看看清濑,但清濑就像戴着一副铁面具一样,面无表情看着阿走,眼神仿佛在说:「你想办法解决。」
榊是因为我,才会对宽政大说这些充满暗示的话。阿走想要反驳,却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来。结果,他都还没理出头绪,榊就说了声「拜拜」,回队上跟队友会合去了。
为什么我就是一句屁话都挤不出来?光会跑有什么用,猎豹和鸵鸟也很会跑。我这个样子,跟动物有什么两样?阿走先是沮丧,跟着觉得不甘心,气自己让榊目中无人放完话后,干干脆脆拍屁股走人。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也算中肯。」阿雪语带服气,目送榊离开。
「阿走没冲上去揍他一顿,算有进步。这样就够了。」清濑依然板着扑克脸说。
还真是,阿走心想。如果是以前,榊这样乱讲话,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次因为一直在想要怎么反驳他,结果忘了打人。
「应该直接赏他一拳才对。」阿走越想越懊恼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改变觉得不可思议。
我竟然选择以非暴力的方法解决事情?
阿走现在的心情,虽然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有点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好像离六道大队长藤冈的境界又近了一些,不禁窃喜。
「刚才的事,大家别在意,」清濑对众人说,「好了,芦之湖快到了,出吧。」
矗立在面前的富士山,山顶覆盖着纯白的雪。竹青庄的成员一口气冲下抵达芦之湖前的最后一个下坡。
「虽然说不要在意,但还是很介意。」城太边跑边碎念,一旁的城次跟着猛点头。阿走全都看在眼里。
竹青庄成员之间的裂痕,似乎因为榊那番话而越来越深了。
在芦之湖畔稍作休息后,准备继续挑战回程的下坡路段。清濑这个决定,连阿走也吓一跳:「不在这里住一晚吗?」
「我们哪有这个钱?」清濑说。
王子闻言不禁吓得一步步往箱根汤本方向的巴士站牌后退。
清濑见状笑道「放心吧王子,你不用跑下山。跑下坡路很容易受伤,所以只要有可能负责六区的人跑就行了,其他人搭巴士回箱根汤本。」
清濑指定双胞胎和阿雪跑下山。
阿雪简直难以相信:「我的脚受伤就无所谓?!你是这个意思吗?」
「从大平台到小涌谷这段路,你和双胞胎刚才是搭箱根登山电车上来的吧?以为我没看到?所以你们应该还有力气下山,」清濑说,「而且,阿雪你练过剑道,重心低,下盘也很稳,跑下坡很适合你。」
阿雪再无话可说,双胞胎却还在那里小声地碎念:「都快累死了,回程还要人家用跑的。」「有必要练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