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田径当成自己的第二生命,一般人却只把它当成一项无聊的比赛。这个事实对阿走造成很大的冲击,却又不禁同时沾沾自喜起来:原来我们每天拼死拼活追求的目标,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它多么有意义呀。
所以遇到这种时候,阿走也只能一笑置之、含糊带过了。
「总之,是一种类似迷你版马拉松的径赛。明天拜托你啦。」
「包在我身上!加油哦!」
朋友的表情是如此的真挚。阿走看得出来,尽管他不太懂阿走追求的是什么,却打从心底为他加油。
当晚,阿走一直无法真正入睡。他睡得很浅,精神敏锐又紧绷。很好。阿走在梦境与清醒的分界点如此想着,感觉自己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累赘已然刨除。过了这一夜,他的身心将转化成最适合跑步的状态。
那种感觉,正是他一直以来假装自己已经遗忘的——比赛前的斗志。
竹青庄的房客们,全员搭上即将开往东京体育大学的白色面包车。
「有没有忘记什么?队服、鞋子、替换衣物、手表,全都带了吗?」
「都带了——」
大伙儿在车里挤来挤去,一边不忘高举自己的包给清濑看。
「对了,谁开车?」尼古问。
「我啊。」清濑坐在驾驶座上,扣紧安全带。副驾驶座上的阿雪正摊开地图,确认前往东体大的路线。
「请问……教练呢?」阿走问。从来没听过有这种平常不参与练习、现在连纪录赛也不陪同出席的教练。
「他去围棋俱乐部了。」
「他是教练?」「他是教练!」「这算哪门子教练!」众人纷纷表达质疑与不满。姆萨问神童:「我早就想问了,『危旗俱乐部』是什么呀?」
神童开始对姆萨说明「围棋俱乐部」。kIng没理他们,径自说道:「没想到房东先生有这种嗜好。」
「你现在才知道?亏你还在青竹住了那么久!」城次大剌剌吐槽他。
「在决定跑步之前,我跟房东先生也没什么交集,」尼古表示,「以前对他的认识,也只知道他是住隔壁的老头子而已。」
「房东先生来不来都无所谓,」清濑慎重地入档,踩下油门,「因为要上场比赛的人不是教练。」
尼拉摇着尾巴,目送面包车从竹青庄的庭院猛然动,往前直冲而去。
没过多久,阿走就明白为什么房东先生不和他们同行。灰二哥的开车技术实在太差了!车子总是摇摇摆摆地偏向中线,而且每次红灯停车时,车体就会剧烈晃动。
「灰二哥,你该不会把驾驶证当身份证用,平常根本很少开车吧?」
车子这时突然来个急转弯,害阿走的脑袋用力撞上车窗玻璃。
「靠左开!快靠左开!」城太突然惨叫。
「通通闭嘴!」坐在副驾驶席、生命安全最受威胁的阿雪,脸色苍白地说。
「听说开车技术很逊的男人,『那里』也一样很逊哦。」
尼古劲爆的言一出,城次和城太马上自顾自接话:「那只是谣传吧?」「不,我觉得蛮有道理的。」
「『那里』是指哪里呢?」姆萨又在问神童了。
「全都给我闭嘴!」阿雪再度怒吼。至于当事人清濑,根本没听到后座的骚动,只顾着抓紧方向盘,专心一意开车。
阿走现坐在旁边的王子,整个人都靠到自己身上了。
「王子?你怎么了?」
「我晕车。好想吐。」
「慢着!」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城太连忙把塑料袋抵在王子嘴边,城次则拼命用手掌帮王子扇风。等一下就要上场了,却没办法把精神集中在比赛上。阿走叹口气,为王子打开车窗。
折腾了半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东体大。这片位于东京郊外的宽广校地,矗立着设备完善、气派壮观的运动场。体育大学就是不一样!大伙儿赞叹连连地完成报到手续,领取背号布条。
城次盯着手里的背号布条:「哎,阿走,黏在背后的这个小芯片是干吗的?」
「计时用的。它会自动记录你通过终点的时间。」
「好酷!我以为是用马表计时呢。」
「现在一些比较大型的纪录赛或大会,几乎都釆用自动计时。一方面也是因为参赛人数不少啦。」
穿过出入口,登上看台,底下的跑道上正在进行女子短跑比赛,操场内侧则是跳远比赛。东体大的拉拉队在看台上为他们加油呐喊。
「真意外,我还以为开幕式和闭幕式都得到场,」阿雪说,「原来只要时间快到时再集合就行了?」
「因为这不是运动会,而是比赛啊,」清濑笑道,「只要保持住自己的最佳状态,在比赛时间上场就可以了。」
一行人在阶梯看台上找了个地方换衣服,穿上贴好背号布条的队服。宽政大学田径队的队服,是黑色运动衣搭上黑色短裤,身体两侧各有一道银线,胸口上则有银色的「宽政大学」四个字。
「好帅。」城太拿着从未穿过的队服,满足地说。
「怎么办,老哥,我们俩说不定会迷死一堆女生。」城次在看台上大剌剌地打着赤膊,套上队服。
「其他学校有很多女生来现场加油!今天我们一定要卯起来跑!听到没,城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