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堵住鼻腔,我埋首在他颈间,手指嵌入他丝绸似的金发里,被他拥紧在怀里。不料,腹部的不适突然袭来,我双腿一软,将弗拉维兹压得跌跌撞撞,一齐坐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抱歉!”
我慌张地爬起来,习惯性地将他扶起,却被他伸手揽在腿上。弗拉维兹抚向我的腹部,眉头微微蹙起:“这里很难受是不是?”
“嗯。”
我局促地点了点头。
“让我看一看,好吗?”
他的手指触到我的衣摆,漠然的眼底浮起一丝异色,“我也许能缓解美杜莎的诅咒。”
“可你不是看不见?”
“用这儿看。”
弗拉维兹握住我的手背,温和的笑了。他的掌心异常光滑,潮湿冰冷,好像连一丝掌纹也没有。触碰的一瞬间,让我全身都泛起了寒意。像以前一样,我从来无法抗拒弗拉维兹这样关切的请求。
顺从将衣摆掀到腰上,我就发现肚子已凸起了一小块,活像初怀胎的孕妇。这种联想让我觉得异常羞耻,更别提是面对着弗拉维兹。他搂住了我的腰,五指张开的摸索着我的腹部。
他的掌心紧紧贴在我的肚脐眼上,像是那里长着盲文,低垂的睫毛仿佛一片彤云,神态专注得迷人。我呆望着他,如同幼时陪在他身旁识字读书。忽然间,我的腹部又收缩起来,弗拉维兹脸色一变,像被焯烫到似的缩回了手。
“怎么了?”
我抓过弗拉维兹的手掌,发现他真的没有掌纹,只有一个瓶盖大小的蛇形烙印——与弗拉维兹额上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的伸指去触,弗拉维兹却收起了手掌。
“重生的印迹,美杜莎的奴仆的象征。”
他淡淡道,喉头溢出一阵轻咳,“尤里扬斯将自己献给美杜莎,也将我连累了。我妄想获得新生,没想到……”
弗拉维兹摇摇头,若有似无的苦笑了一下。
心像被细线勒痛,我轻抚他单薄的脊背,为他舒缓呼吸。他的顽疾似乎非但没有好转,还比以前更加严重了。一种决心从胸中升腾起来,我伸手将他拥住。我辜负了弗拉维兹上一世,那么这一生,该换我守护他了。
“弗拉维兹,”
我摸了摸塞在腰带内的瓶子,忐忑不安地问,“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美杜莎之血。它能使亡者复生,也能使活人灵肉分离,进入冥府。”
弗拉维兹纤长的手指仿佛细藤攀上我的胳膊,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那就是尤里扬斯本该待的地方,他从不属于这个人世。唯有送他回去,我和你才能获得解脱。”
一瞬间那双魅惑的眼睛浮现眼前,我的胸口像被攥紧:“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手停驻在我的肩上,垂下眼皮,灰蓝的眼底透着一种伤感:“唯有让他归于尘土。阿硫因,你是不忍心,还是害怕?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
我嗤之以鼻,被一丝没来由的慌乱扰乱了呼吸。弗拉维兹忽然扣住我的后颈,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我想要躲避,甜蜜的眩晕感却如烟雾将我重重笼罩。他的亲吻很轻柔,嘴唇柔软而冰冷,宛如海鸟的羽翼扫过冬日的水面,寒意便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使我禁不住起了一身颤栗。
颤栗,也不能自拔。
我勾住他的脖子,忘情的回应着他,肆意宣泄着经年积攒的思念。许是承受不了我的力气,弗拉维兹的身体向后倾去,我顺理成章地将他压在了身下,像一头出笼野兽啃咬他的嘴唇,汲取他口腔里甘甜的津液。这一刻我不再是以前的孩子,不再是个弱者,而是一个有能力庇护自己所爱之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