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嫡女开春远赴漠西嫁给太子的消息在这冬季飞雪中迅传开。
朝堂之上骚动连连,奏折满天飞。
只是圣旨已下,皇命如覆水,再难收回,再加上萧党几次敲打,最终也没能阻止这场婚事。
而官中之人也在萧家的这次举动中嗅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一时之间,明里暗里的官员朝臣们蠢蠢欲动,纷纷站队。
祁王负手立在廊下,听着侍卫在耳边汇报,面色愈黑沉。
他原本以为萧家四娘出了那样的事情,定是再无嫁给太子的可能,所以即便自己不能和萧家结成姻亲关系,梁定策也得不到萧家的帮助。
不曾想萧家竟然不惜解除萧棠和齐追的文定,将这个娇养的嫡女嫁到苦寒的漠西。
这是铁了心的要和梁定策连上关系。
他负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攥紧。
他不能坐以待毙。
*
遂山教场上白雪纷扬,马儿也因着天气的原因,都被关进了带着草帘的马圈。
萧棠肩头覆着薄雪,红色的衣带在风中上下飘飞。
她抬手摸了摸赤云踏雪红色的鬃毛,抄起侧边马兜里的酒壶大步向望台走去。
萧棠的手冻得红紫,她探了探酒壶,好歹酒水尚且温热。
她登上楼顶,刚推开门,便愣在了原地。
阁子里坐着人,火盆也烧得正旺。
萧棠手指微颤,回过神来,背身将门合上,屋外呼啸的冷风也在转眼间隔绝在门外。
齐追侧头看向她,他面色憔悴,通红着眼眸,就这么静静地瞧着她。
萧棠心中刺痛,她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故作轻松地挑着嘴角,笑着道:“到西市买了欢凤酒,雪天喝点热酒也算是应景。”
齐追的目光有些迟缓,落到那握着酒壶的手上,声音哑涩:“雪下得这么大,冻坏了吧?”
萧棠觉得齐追此时再多说一句,就要落泪了。
她竭力稳着心神,对齐追眼里的哀痛视而不见,迈步走到一旁的木柜里翻找木勺和杯子。
她将东西随意在水里涮了涮,捏着它们坐到齐追旁边的软垫上。
齐追盯着她的动作,始终没有开口。
萧棠将杯子添满,递给齐追,齐追没有接,萧棠便放到了他的手边。
她瞧着琉璃窗外的飞雪,感慨道:“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1]。”
她转眸看向齐追,揉了揉冻得酸涩的鼻子,咧嘴笑道:“齐哥哥,这杯我敬你。”
齐追看着她,缓缓拿起酒杯,但没有送到嘴里。
萧棠见状,也没再劝,兀自将酒闷进了肚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
齐追突然开口。
萧棠放下杯子,好似是嫌酒水凉,便一边将酒壶串起来,挂到炭盆的铁架上,一边看向齐追:“什么?”
齐追仰头将酒喝了,抬袖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含恨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这样云淡风轻心如止水的?”
萧棠轻笑出声:“齐哥哥,那我们还能怎么做呢?还有别的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