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房间布置成学堂一样,上置一方讲台,下面一排四个座位共三排。
李嬷嬷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今日咱们这个班子算是组齐了,大家欢迎下玉官和蕊官,家门已竟派定,就按次序坐好。”
瞥了一眼小玉她们,继续说道“今日有新人来,我就再讲一遍,咱们昆曲被誉为百戏之师,以曲词典雅、行腔婉转、表演细腻著称,被誉为“百戏之祖”
。”
李嬷嬷一边踱着步一边走下台来“下有生、旦、净、末、丑五大行当,往里细分,光旦角就分为老旦、正旦、小旦、贴旦”
说着李嬷嬷走到众人中间,将小玉派至小生宝官处坐下,小旦的月香派至小生藕官左边和龄官一处。余者小旦菂官和小生藕官一处,正旦芳官和正生文官一处,老旦茄官和老外艾官一处,大花面净角葵官和小花脸丑角豆官一处。
原来众脚色里面,生旦的戏多,又不时要登答问对,需要坐在一处,其余确是任意派定。
李嬷嬷看众人坐好,点点头,复又回到台上“昆曲讲究四功五法,四功是唱练做打,五法是指手眼身法步,这都是基础。俗话说,学艺不练功到头一场空,练功不学艺身上没了戏。”
“所以咱们学戏要先学基本功,乐器、清曲、身段、台步等无一不学。今天我先给大家讲讲何为四声五音”
李嬷嬷呷了口茶继续讲到。
小玉在下面坐直了身子一刻都不敢走神,刚刚芳官因为打了一个哈欠,被李嬷嬷喝诉,要求全程站着听课。大家都紧绷着神经。
只是春日沉沉最好眠,李嬷嬷讲的有些深奥,众人都云里雾里的。一直讲到天都黑了,李嬷嬷才作罢,“因有新人,今天早点下课,大家回去也别忘记私下里好好练习。”
众人呆滞麻木的神情,一瞬间鲜活起来,芳官带头笑道“我们今天算是沾了玉官和蕊官的光了,可以松快一下。”
说着大伙儿一起嬉笑打闹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玉问道“咱们这儿平时都学些什么累不累啊”
文官笑着回道“学戏哪有不累的,一大早就要起来跟着张嬷嬷吊嗓子练身段,吃了早饭还要跟着秦先生读书识字,过了晌午又要听张嬷嬷讲音律练乐器,吃完晚饭就是跟着李嬷嬷拍板学曲,从早到晚没有停的。”
“我最不耐烦学认字了,又不是大家小姐,认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芳官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教认字的那个老头可讨人厌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你自己上课不认真,还背面歪排先生,明儿我告诉先生,看打不打你板子。”
宝官接话道。
芳官扭过头冲着宝官做着鬼脸“不就是老头子上课夸了你几句,值当什么,看把你狂的。”
宝官冲上去要打,众人忙拦住。芳官反过头来嘚瑟道“大家快看宝官恼了,要我说大伙儿都是唱戏的,有的人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整日里一本正经假模假式的。”
宝官一向斯文文静,哪禁的这般调笑戏弄,又急又气“你自己不学好,反赖在我身上。”
一行说,一行就哭了起来。文官听不过忙过来劝慰,再看芳官已和藕官、菂官已经一起跑远了。
原来这宝官家里原是读书人家,祖父曾中过秀才,鼎盛的时候家里有几十亩地,宝官娘进门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丫头仆从呢。
可惜自从她祖父病逝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她父亲读书不成,成日吃喝嫖赌。没过几年家底就被败干净了,等到宝官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能当的都当了,只能靠宝官娘常日做些针线缝补,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宝官日常在家听她娘感叹以前的好日子,也曾想过祖父如果还在,他家也是书香人家,从小读书识字也算一个小家闺秀。
存了这点心思,所以见卖到这地儿,还可以读书识字,就特别热切积极,日常说话也文雅起来。芳官等人最不耐烦读书,见她煞有介事文绉绉的模样,免不了冷嘲热讽起来。
又玩了一会子,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听着大家的呼吸声,小玉翻了个身,她晌午睡过觉这时候还不怎么困。不知怎么小玉想起宝儿了。也不知道她走后宝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胖了。仔细算算宝儿也一岁了,可以学说话了,肯定不记得自己这个姐姐了吧。
小玉上辈子和弟弟之间差了6岁,弟弟出生的时候,小玉已上小学。当时全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围着弟弟转,怕小孩不懂事伤着小宝宝,不怎么让小玉靠近弟弟。所以小玉一直和弟弟不亲。
到了这儿小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全身心的相信和需要,就是带着宝儿的这段时间。宝儿是她饥饿日子里的慰藉。还有沈氏和陈大郎,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债应该还上了吧
思绪在黑夜中蔓延开来,小玉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塘村。
陈大郎家还亮着光,陈大郎满面愁苦的低着头喝粥,旁边沈氏拿着手帕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着。
原来陈大郎大半年没见小玉消息,今日好不容易进了城,打听到了王大娘住处,寻了上去无人搭理都说没有小玉这个人。
私下里塞给看门的婆子几个大钱,才知道小玉已经被卖给苏州的一个私家班子,前些日子已经坐船去了苏州。
饭都没来得及吃连夜赶回家面对满心欢喜的沈氏,陈大郎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沈氏闻得肉颤心惊,眼泪立时滚了下来,也不敢大声哭,怕吵醒了房间里睡着的宝儿。
夫妇两人商量半天,还是放心不下小玉,毕竟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决定卖了房子和田地,全家一起去苏州探听小玉下落。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