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陆珈所料,裕丰号与何氏相继出丑之后,谣言就销声匿迹了。
翌日一大早,陆珈与秋娘开了铺子,先是来了几个人,试探着问价,随后来问价的越来越多,陆珈也不磨唧,挑了个说话爽利的,定金一交,就拍板了。
租客是租这铺子卖莲子的,莲子是季节性杂粮,再说沙湾县的莲子卖的很俏,短租也合适。
家里从此有了入账,自然是欢喜的,但秋娘听说陆珈还真的要去鸿泰号当学徒,不免担忧:“丫头,你当真不打算回京城了?
“不说别的,你也满十五了,你不回去,这婚事可如何是好?小小沙湾县,可没有能配得上你的人。”
再说既已知陆珈的身份,秋娘也不敢做主。
陆珈浑然不以为意:“您别担心,婚事什么的,我自己就可以做主。”
什么叫配得上?配不上?
前世嫁得人家门第还不够高?那又怎样?一入候门深似海,光是回想起严家从上到下那么多正室侧室嫡庶几代人,脑袋就够疼了。
秋娘又问:“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呀?”
她真是既想她回去又怕她回去。想她回去,是因为张家怀着豺狼之心,日后搞不好还会招来李二那样的人。不想她回去,则是从五岁开始一手带大的女儿,一想到要离开自己,心里又如割肉似的疼。
“放心吧。就算回去,至少也得一年之后才回。”
陆珈不假思索地回答。
前世她代替陆璎嫁到严家,正是一年之后。
陆珈傻呀?这个时候跑回去?
反正这个时候蒋氏也没找着她,她为什么不等蒋氏找不到任何办法摆脱严家的求亲、只能把陆璎送上花轿嫁给严渠那个死变态,一切板上钉钉再出现?
秋娘不知内情,总觉得这样会耽误了陆珈,但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也不劝了。
这姑娘可比自己有主意,要不是隔壁李道士的媳妇儿日前见到自己后说起张家的事,秋娘还不知道何氏竟然还在背后那般编排自己,更不知道女儿为免让自己难过,闷不吭声就跟李常把事情摆平了。
想到这里她对张家早就寒下了的心情又往冰窟里深入了一层。
有着血缘的娘家人只会算计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却处处维护这个家,这个母亲,可见,生的亲真不如养的亲!
一墙之隔的谢谊打了个喷嚏:“谁骂我?”
陆珈道:“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话。”
谢谊叹气:“我哪知道我能干什么?我除了会认字写字,打个算盘,除此之外啥也没碰过呀。要不,我跟隔壁李叔学吹唢呐?当道士去?”
陆珈一巴掌扇他后脑勺:“这天下都让道士给坐了,你还当道士!让阿娘好好给你找个好帐房先生,学学做帐。”
铺子能收租了,谢谊的前程也该谋划起来了。
虽然陆珈觉得当今这世道,更是需要多些正直之士入主朝堂对抗奸佞,可秋娘既然有担忧,那就先学学做账吧。
先守住家里这铺子也行。
家里安排妥当,陆珈翌日就到了鸿泰号。
沙湾米市依靠粮食为生的有粮行、仓栈、加工谷米的碓房和零售为主的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