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
刘洪命令道:“老实做你的饭。”
付宜云说:“那……那……那我去借点。”
她快步要迈出门,刘洪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了厨房,丢到灶前:“好好做饭。”
她狼狈地低着头生火,刘洪教训道:“我告诉你,别打歪主意,别想着去报警。警察没有我脚快,他们跑不过我。我进去是要挨枪子的,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挨枪子,我先拉你垫背。”
刘洪非常警惕,每次突然来,办完事就走,从不多逗留,而且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周围。一嗅到点儿风吹草动,马上逃得无影无踪。付宜云想起她放在卧室门后的柴刀。
她几乎想要拿起柴刀,杀了这个人。她想着要怎么动手,得趁他不注意,从后面,先用刀把他敲晕,再将他杀了。可是杀了之后,要怎么处理呢?警察肯定会来的,到时候她就得坐牢。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去坐牢,而且,她连杀鸡都不敢。刘洪此时去了门外,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掏出了一把匕首,在磨刀石上磨。桃花带着弟弟放学回来了,看到坐在门前的陌生人,呆住了。
桃花有些害怕,叫道:“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
刘洪看着两个孩子,又听到桃花叫妈妈,猜出她是付宜云的儿女。于是笑嘻嘻地上前去,捏了捏这小姑娘的脸:“你妈是谁?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桃花看他陌生,神情又古怪,吓得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付宜云冲出厨房,听到孩子在哭叫,立刻发了疯,拿起扁担,朝刘洪扑过去。她是一个母亲,自己受再多苦,自己再恐惧再害怕,也不能忍受别人伤害她的孩子。
刘洪一把夺了扁担,抽了她一巴掌,将她推倒在地。孩子大哭起来。
刘洪怕吵闹声引来邻居,丢下这一家子,飞快地跑了。
进修结束,又值学期末,孩子们要考试。何咏声不得不在学校里耗到期末,等孩子们考完试,这才收拾东西,赶紧回家。他心中惦记这事,上次那块手表。然而刚一回村,就听到了风言风语。一路上碰到熟人,都在向他传递着消息:“你赶快回家吧,你媳妇弄了个男人在家里,都过上日子了。”
熟人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了一通这事,包括时间地点,还有男人的样貌。千真万确,绝无虚假。何咏声只是不信,然而心却火急火燎起来。
他提着一网兜罐头,还有两斤猪肉,快步走回家。
到了院外,何咏声就发现一个男人在他家院子里。这人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手里捧着一大碗面条,一边呼噜噜地大吃,像猪拱食,一边眼睛转来转去,东张西望。何咏声几乎怀疑他是个小偷。
然而一瞬间,他发现男人裤腰上挂着一串钥匙。那是他家里的钥匙,何咏声认得出来。钥匙串上还挂着个口哨,是他之前买来给孩子玩的,用一根黄色尼龙绳穿着。
何咏声顿时,脑子里像放炮仗一样,炸开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付宜云真能做出这种人,趁他不在家招了个男人在家里吃在家里住,连家里的钥匙都交给人。他此时没看到付宜云,只觉得整个人都着了火。何咏声指着男人,大喝一声:“你是谁?”
男人看见他,愣了一下。何咏声情急,丢下了手里的罐头和猪肉,朝男人冲去。
刘洪也是没想到,这家里竟然还真有男人。他以为付宜云就是一独身妇女。挨打是小事,要是真被扭送派出所,那就麻烦大了。眼见着情况不妙,立马丢了碗筷,拔腿就跑。
何咏声大喝道:“站住!”
这人腿脚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何咏声追了没几步,就看到他翻过门前的田地,蹿进了树林。罐头掉在地上,全都摔碎了,猪肉上沾满了泥,何咏声也无心去收拾捡去。
他感觉整个人已经要被怒气冲破了。他此刻,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简直不明白,自己干了个什么事。
付宜云,他一再地容忍她,容忍她的不诚实,容忍她欺骗自己。他告诉自己,她不是有意。她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女人,她也不容易。这明明就不是他想要的婚姻,可他也忍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成了夫妻,也无可反悔,她毕竟是他的妻,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对她有责任。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忍耐而今变得如此可笑。他可怜她容忍她,她却将自己当成了傻子,被人当成了王八。他此刻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他就在家门口站着,忍着熊熊怒火,等着付宜云回来。他有一瞬间,怀疑付宜云不会回来了。
她兴许和这男人一起跑了。
孩子呢?孩子在哪?这些日子孩子们是怎么过的?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男人带到家里来,就当着孩子的面?她是怎么做得出来的?何咏声的思绪反反复复,不能平静。
他甚至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她不好。可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宽容,做得够多了,还想要他怎么样对她好?他付出这么多,为这个家。她吃他的喝他的,家里哪样不是靠他挣来?何咏声联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此时恨不得将房子都烧了。
过了很久,付宜云回来了。
她背着背篓,提着镰刀,背篓里装着些药材。身上穿着一件旧的灰蓝色外套,裤子膝盖上还有些草渍和泥巴。她脸上都是汗水,看起来非常疲惫。
她见到他,轻声说了句:“你回来了。”
何咏声看到她这副模样,不能相信她是一个会背着丈夫,同男人偷情的人。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何咏声嘲讽道:“怎么,难道你盼着我永远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