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白着脸,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强笑道:“道友如何会在这里?”
“哦,你说这个啊。”
蛇祖一搂敖嘉,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一口,笑容有些冷淡,“当日紫虚峰一别,黎道友一身神通真让人刮目相看啊。道友和烟儿姑娘情比金坚,生死相随,这分情谊也让人印象深刻。你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也着实不易,听说道友成婚,我等自然要来祝贺一番。本以为新娘定是烟儿姑娘了,谁成想……”
蛇祖说到这里,看着新娘叹了口气,下面的话说起来不由有些讥讽,“原来这情情爱爱果真是这世间最虚无飘渺的东西,前一刻还说生死相随,下一刻就新人换旧人……哎……”
他这番话半讽半讥,把黎清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连敖嘉也被蛇祖的说中了心事,当日在紫虚峰满嘴死啊活啊的,结果一转头就另娶富家小姐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黎清不够意思。
“我与烟儿不过萍水相逢……”
黎清结结巴巴地开口,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蛇祖就给了他一个“都是男人,我懂的”
的眼神,让黎清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蛇祖过来成心是想给黎清难看的。见目的已经达到,他笑着一搂敖嘉的腰,“来,我带你放莲灯去,让你看看我本事。保证这莲灯一路到瀑布下都安然无恙,风吹不灭,水打不倒……”
然后再也不管黎清,径自向瀑布的方向走去。
灯火明明灭灭,蛇祖却搂着敖嘉穿过人群,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你放开我!”
一到黎清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地方,敖嘉就猛地一下挣开了蛇祖。好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蛇祖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你有什么权利?”
蛇祖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恶狠狠地搂住他的腰,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见到个男人就跟身处发情期一样铆着猛瞧,是不是最近胃口大了我没满足你啊?”
当日在紫虚峰上这个祭品老用崇拜的眼神看那个黎清,刚刚敖嘉看黎清的眼神把蛇祖的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那个全身上下都有股骚味儿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为他神魂颠倒?”
“我就是喜欢他,他比你脾气好,比你风度好,比你温柔,比你会体贴人,比你重情重义!”
敖嘉本来就因为蛇祖在空中威胁自己的事生气,这时听他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心情变得更差。心情一差,嘴上就愈发地口无遮拦,“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你哪里都不如他!”
蛇祖心中猛地一滞。
“你放手!”
敖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推蛇祖,不知怎么的,蛇祖也真的被他推开了。难得重获自由,敖嘉没有多想,本能地就向外跑。
“贱人!”
蛇祖耳朵里嗡地一下,他看着那个努力逃离他的背影,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他想逃离他。这个念头如丧钟一样响得越来越长,响得越来越久,响得越来越嘹亮,直响得漫天漫地,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哀伤。这个祭品讨厌自己,想逃开自己,他可以喜欢上任何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却看不到一直粘在他身边的他。怨恨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样在身体里扩散。
蛇祖疯狂地伸出手去,像落水的人爬一块浮木一样狠狠地将敖嘉的手抓在手里。他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轻响。但他没有心思管这些。血液放肆地他的体内奔走,而他则任由这血液化为冲动与破坏。
“哈,你终于想杀了我了么?”
胳膊上传来剧痛明明让敖嘉汗流浃背,他却特别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的男人。
“闭嘴!”
一声威吓,蛇祖的手高高地抬起,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敖嘉反而无比冷静,甚至有些开心。他讥讽地勾起唇,闭上眼睛,“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砰”
地一声,应声而碎的却不是敖嘉,而是他身边的一大块巨石。偌大的山岩在这一击之下硬生生地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
“你休想!”
蛇祖还无法完全从这过分的愤怒中挣扎出来,他的胸膛依旧在剧烈的起伏,“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这辈子,你别想用任何方式逃离我!”
敖嘉淡漠地挑挑眉,托住自己受伤的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眼神随着愈来愈寒的风变得更加没有温度,即使这样,这个男人还是不放手么?
一秒,两秒,三秒……
充斥在两人中间的是难堪的静默。
“我刚刚莽撞了。你别放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蛇祖突然哑着嗓子道。
敖嘉依旧看那枚半灰的月亮发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让我看看你的手。”
莽撞(二)
这回敖嘉没有反抗,任蛇祖把自己的手捧在手心。青色光芒一闪,叶面上刻着古怪符文的叶子一片一片地覆盖在敖嘉受伤的手腕上。伤口有一点痒,敖嘉忍不住把手缩了一缩,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疼!”
敖嘉皱起眉,嫌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其实蛇祖的动作很小心,他根本不疼,只是蛇祖这样抓着自己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蛇祖就忙把自己的手松了松,还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一向高傲如他,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赔小心的分儿,蛇祖根本没有想象过自己跟人道歉是什么样子的。而现在他做起这些来,却一副驾轻就熟、习以为常的样子,生怕敖嘉有点点的不高兴。
对于蛇祖的道歉,敖嘉只是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着月亮,仍旧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