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鸣下意识地把视线从男孩脚上收了回来,抬起眼时,却发现向猜早已吃完了桌上的东西,正在望着他。
“你……”
向猜开口,清朗的男音很是动听,“……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是吗?”
谈一鸣笑了,“你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
不大一样、大不一样,两个字颠倒一下顺序,含义相差颇远。
向猜好奇,没忍住问:“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谈一鸣回答:“我的想象基于你给我的信息——五年前,你是一个大学毕业在即的芭蕾舞系学生。我万万没想到,你这个大学居然一连读了这么多年。”
向猜尴尬得要原地爆炸了。
一时说谎一时爽,真相戳穿火葬场。
向猜并不知道,他留下的那些错误信息,误导了谈一鸣整整五年。
那晚的歌会结束后,向猜没有告别便转身离开。那时的他毅然决然,不仅删除了谈一鸣的联系方式,甚至连那个Q号都再没登陆过。
谈一鸣试着找过他——国内开设芭蕾舞专业的大学只有那么几个,他一个一个打听过了,可是应届生里根本没有名字带有“猜”
字的。
后来,谈一鸣又托人在国内有名的几家芭蕾舞团的打听,有没有这样一位男舞者,可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谈一鸣无数次怀疑,那只落在他面前的小天鹅,是不是他在孤寂留学生活中构建出来的一个美梦,现在梦醒了,天鹅就飞走了?
……直到今日偶遇,他才发现,原来梦是真的,天鹅也是真的,只是这只天鹅说了谎,欺骗了他。
“那个……对不起。”
向猜嗫嚅道,“因为我那时候年龄小,就想装得成熟一些。”
“那你今年22岁?”
“不是,23了。我高中休学了一年。”
“休学?”
“嗯。”
小天鹅又把鹅蹼伸了出来,动了动,“我以前确实是学芭蕾舞的。但是出了场很严重的车祸,休学一年后就转到歌舞专业了。那时候我心情特别低落,后来无意中听到了云大你的声音,我就……”
他就……
后面的话,向猜没有说出口,谈一鸣也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谈一鸣重新启了一个话题,伸出手,说:“你就别叫我‘云大’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谈一鸣,现在是一个商业配音工作室的负责人。”
向猜望着伸到面前的手,隔了足有几秒,才慌张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指尖轻轻相碰,假模假样地上下晃动了几秒,又赶忙收了回来。
男人的手掌宽厚,滚烫。向猜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烫到了。
“我叫向猜。”
他说,“我是一个音乐剧演员。”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久很久。
他们聊彼此的生活,聊彼此的工作。
谈一鸣告诉他,五年前他毕业后,并没有立即回国。他先在美国某家金融公司找了个交易员助理的工作,偿还了学生贷款,然后拿着攒下的钱回到国内,开了自己的商业配音工作室。因为这件事,他和父母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十几个亲戚齐上阵,比他还操心他的年薪几何。因为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太难调和,他现在除了春节会回家以外,几乎不再和亲戚们往来了。
和他相比,向猜这几年过得顺利很多。他大学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因为他唱跳演俱佳,20岁那年就登上舞台,出演了一部翻拍自韩国的音乐剧。那部音乐剧口碑很好,前前后后演了近百场,不过因为他学业重,所以只参演了首轮。
谈一鸣说,他回到国内后,不到三个月,他曾经的马甲就被扒了。有粉丝欢欣鼓舞他的回归,自然也有黑子们奚落他的“假道别”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接一些电影、电视剧的配音,也做商配经纪,给手底下的其他cv牵线搭桥。
向猜说,现在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是他高中的熟面孔。音乐剧太穷也太累了,他高中同学大部分都考去其他系了,还有一个男生出道当爱豆,现在已经是当红流量了。
“当红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