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还有半车水果。
他们三个人怎么也扶不起来。他们三个人换了不同的位置,也想了不同的办法,就是无法扶起车。他们三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王满仓把脸拱在膀子里擦着汗,气喘吁吁地和妇女商量着“咱们把水果卸了,再扶正吧。”
妇女像穿着衣服洗了澡一样,农民的纯朴、善良、健康、清秀的面貌也被汗水冲刷了出来。两个没穿乳罩的乳房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一点也不比车里苹果的坚实、硬挺逊色。年轻司机被眼前闪烁的艳阳春色,惊得目瞪口呆,喉结快滚动,不住地咽着唾液。
路远两手掐腰,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在思考着办法,心里思忖着“这路啊,是该修了……鲁迅说旧社会里,有的人是会吃人的,没想到新社会的路也会吃人。”
妇女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是春光乍泄。依然牢骚满腹地泄着“就剩下这半车好水果了,卖了刚够人家的租车钱。卸了再装又得坏一半。”
“这鬼都绕道走的破路,多少年了,也没人修,没人管。什么破宣传?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就骗我们这睁眼瞎的老百姓!放他娘的狗臭屁!还少生孩子?不多生几个孩子,谁给我把水果从大山里背出来?”
“昨夜,我们半夜就起来,把山里的水果翻山越岭背出来。本想赶早,卖个好价钱,还了上次欠人家的租车钱。可这忙活了一夜,又是让这破路弄得旧饥荒没还上,又添了新饥荒。”
“呜呜呜……”
妇女伤心的又哭起来,“呜呜呜……都是那破客车……都是这破路……都是……什么他娘的破领导……就知道他娘的好吃的往自己嘴里塞,好用得往自己兜里揣。哪管老百姓的死活!”
路远听着妇女的哭声,有些怜悯,和不忍,来到路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他的目光顺着蜿蜒、曲折如蛇的土路,看向远方。他转身不意看到大嫂,那湿漉漉衣服遮不住的乍泄春光,尴尬地赶紧把身体转了过来。
路远背对着大嫂说“大嫂,别伤心了,我想想办法。”
正在贪婪吮吸,妇女乍泄春光的司机听到路远的话,惊得打了个激灵,嘴里嗫嚅着对,想办法,想办法……“
路远看见远处汽车扬起的尘土,赶紧跑回自己的车里,拿了几盒烟,又跑回到公路边上拦着过来的车辆。他拦下一辆解放卡车,跟2o岁左右的男司机交谈着,把一盒烟塞到司机的手里。
路远掏出自己的烟,给司机递烟,点燃。司机翻来覆去端详着手中的烟,喜上眉梢,笑笑哈哈、又恭恭敬敬地和路远交谈着,同时,两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公路,觊觎着下一辆路过的车辆赶紧到来。
公路远方目力所及处,一团淡黄色烟尘,沙尘暴般徐徐前滚,稍迟,“突突突……突突突……”
拖拉机的憋闷、哮喘声,挣扎、撕裂着由远及近,又由小及大地传来。解放卡车司机提早跑到路中间,上蹿下跳、手脚并用地示意老远的拖拉机停车。由于蹦跳的动作幅度过大,叼在嘴里的大中华香烟脱嘴,随风而去。卡车司机心疼地扭头,眼巴巴地看着被风卷去,刚吸了半截的香烟,又转身看看迎面滚滚而来的烟尘,似是估算着到跟前的距离,然后依依不舍地再转身、贪婪地望向早已被风卷进山沟里的香烟余迹。
在歪倒的三轮车旁,妇女、王满仓和三轮车司机的脑袋,不知所以然地同轴跟随在公路中央、卡车司机的脑袋来回转动着。
路远疾步来到路中间,又把一根香烟塞进卡车司机的手里,笑着把他拽到路边。他在为卡车司机点烟。卡车司机接过烟,攥在手里,没来得及点燃就不顾一切地冲到路中间,奋不顾身的迎向即将到近前的,滚滚红尘里包裹着的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