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后悔啊?”
喜恰抿着唇,郑重向这位义父行了大礼,才掷地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后悔。”
却没想到,这样的答复反而让李靖神色更加复杂起?来,他凝视她半晌,忽而笑了,笑得无?奈。
“我算是晓得哪吒为何?这么看重你?了。”
看上去温顺乖巧的小白?老鼠精,修为不高,弱不胜衣,实际内心却执拗又坚定,她想必早就想到了结果
但她依旧做了。
恍惚间,李靖竟看她有?几分像年?少的哪吒。
喜恰垂首不语,她也不知道哪吒算不算看重她,想来应当是看重的吧,他对她的确很好。
只不过是她难以承受的好。
她也打算告退,拱手行礼,却又被李靖叫住。
“软软。”
一向威严的托塔天王,此刻语气难得有?几分温情,似乎也怕她心里不好受,“虽是被罚下界,又会忘却前尘,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李家的义女,不如这样吧”
他踟蹰着,仿佛在考虑一个妥贴安稳的办法,好半天才继续道:“我为你?留下一道云楼宫的法印,你?下界去也依旧会认得。如此,便?不会受小妖们侵扰。”
这是刚正不阿的大将军,难得的柔情。
但喜恰僵着身子,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接受,可?想拒绝又不知道该怎么婉拒好。
天庭修行三百年?,云楼宫是她的半个家,可?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又仿佛成了她的梦魇
而就是这片刻时隙,李天王一挥袖,一道金印以破竹之势没入她体内。
旋即他轻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道:“你?且回?去收拾吧。”
喜恰顿在原地,试图以灵力?探寻那道金印,却发觉金印竟已在体内销声?匿迹,再难发觉。
“不必忧心天兵会发觉,待你?下界后便?能感知。”
见她呆愣,李靖复又解释了一句。
这是她破不了的法印,喜恰只得垂眼向李靖又行了一礼,叩谢于他。
她恍惚想着,她从前极少与李靖接触,直至此刻才发觉这位在哪吒眼里几乎称不上父亲的天王,竟是这般爱子心切。
出天王殿后,喜恰从未如此刻一样认真看过、走过这个她待了三百年?之久的云楼宫。
楼台殿阁,廊腰缦回?,仙娥们或在廊下更换着帘幕,或在玉山石前清扫嬉戏,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
表面懵懂的小白?老鼠精,有?时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心如明镜,她总在某一刻,一下子就能想明白?很多事。
比如,与其说?李天王是关切她,更不如说?,他是在关切哪吒。
千年?前的往事不可?追,可?也并非随风消逝,反而成了压在每个历经此事的人心中的一根刺。
李天王想来是对哪吒很愧疚的吧,喜恰心想。
在她从殷夫人那里得知这段往事后,她也不曾一日想过,在她面前一向张扬恣意的少年?,意气风发,如春日初生,原也生过那样凋敝如冬日寒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