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小祖宗,我錯了,您年少有為行了吧?」
宇文顥懶得再跟這人廢話,將車停在家門口的路邊,掏出手機,突然地,敏感的神經不知被什麼觸動了,迅抬起頭,下意識地向鮑皇叔的房子望去,一道光,閃過正對街面的那扇窗,猶如鬼魅,瞬間消失了。
「你發什麼愣啊,你掃我,還是我掃你?」鮑皇叔打開手機正說著,就被宇文顥低聲喝住:「噓,別說話。」
鮑皇叔一張嘴,還沒來得及問第二句,又聽宇文顥急聲道:「快趴下。」
「幹什麼?」
又一道光閃過,這次是二層樓梯拐角的那扇窗,宇文顥也顧不上解釋,直接上手捂住鮑皇叔的嘴,使勁把他座椅里壓,如果有人站在二樓,是能看到街上情況的,鮑皇叔的老腰頓時承受不住,隔著宇文顥的掌心,唔唔地悶叫了兩聲。
「閉嘴,你家有人。」
這話一出,車裡頓時安靜了,鮑皇叔忍著腰痛,儘量壓低身體,目光也迅打向自家黑布隆冬的房子。
然而,等了很久,坐在副駕上的鮑玄德,隔著門前楓樹高大的樹冠,啥也沒看到,倒是唇上都是宇文顥手心裡微微沁出的汗,有點濕,有點熱,擦手油也幽香。
鮑皇叔撅起嘴,頂了頂柔軟的掌心,輕聲說:「我快被你捂死了。」
手心一癢,宇文顥驀然驚覺,騰地縮回手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到底看見什麼了?」鮑皇叔扭過臉來,有點哀怨地:「你故意的吧?上次嚇唬我還嫌不過癮?」
瞅了半天,再也見不到一絲異樣,宇文顥堪堪地收回目光,轉向鮑皇叔:「我嚇唬你幹嘛,我真的不止一次看見你家夜裡有光閃,上次以為是摸空門的,但你都住這有些日子了……」
「真的?你確定屋裡有人?」鮑皇叔看著自己的房子,眼中惶惶,有點無措。
宇文顥也有些含糊:「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窗戶里剛才有光閃過。」
「沒有,那棵樹擋著,我看個鳥,別大驚小怪的。」
「奇怪……」宇文顥疑惑地看看鮑皇叔,又看看他的房子,自言自語地:「你家有什麼寶貝,這麼招賊?」
「你還說沒嚇我!我天天夜裡開著燈睡,有賊也嚇跑了……」話一出口,倆人迅對視了一眼,似被看穿什麼的鮑皇叔有點往回找面:「我那是特麼倒時差睡不著,看電視看書什麼的,我一大老爺們,怕什么小偷啊,進來一個按一個,進來兩個按一雙。」
片刻的沉靜後,宇文顥淡淡地問:「你們北京人管這個就叫吹牛逼吧?」
「呵,臥槽,連我是北京的都知道?行啊,白又亮,沒少偷聽我們說話吧?」
白又亮?!
宇文顥唇線一緊,兩眼一橫,斜睨著鮑玄德:「是嗎,還真是北京的啊,那您還真是給都人民長臉了。」
「嘿,來勁是吧?那我也受累打聽打聽,您是南方哪個小地方的草民啊?」
「我憑什麼告訴你……誒,你怎麼還不下車?」宇文顥後知後覺地下著逐客令。
車廂里昏昏暗暗,不用看也知道鮑皇叔臉上的表情更黑暗,氣喘的都粗了些,人也沒動窩。
「下車,都人民。」宇文顥靜如止水,懶得再看隔壁一眼。
「等會,我先報個警。」鮑玄德穩如磐石,打開手機,開始撥號……
刷——宇文顥搶過他的手機:「你幹什麼?」
刷——鮑玄德又奪回手機:「我得讓警察過來看看,家裡是不是真進來人了。」說著,又開始撥號。
宇文顥又去搶,鮑玄德有了防備,無奈腰上不給力,兩人掙巴了幾下,手機再次回到了宇文顥手中。
宇文顥有點來了氣:「你是不是腦子也丟垃圾桶里了?你剛移民幾天啊,一天連著報了兩次警,第一次跟遊民似的叫人送進了醫院,第二次又疑神疑鬼說家裡進來人,你當多倫多警察都閒的沒事是吧,這些報警都會記錄在案的。」
鮑玄德也板起臉來:「我又沒犯法,就算二等公民也是享受這個國家的各項權益的,再說,不是你說看見我家有人嗎?」
「我只是懷疑,又沒看清,好心提醒一下而已,誰叫你急吼吼的報警了?你是沒犯法,但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先不說人家懷疑你謊報警情,要承擔擾亂治安、占用警力資源這些責任,就算是誤報警,累積幾次也要給你開罰單的,還要背上不良信譽記錄,再嚴重點,移民局就要重考核你移民資質問題了。」
宇文顥一甩手,將手機丟回鮑玄德的身上,話盡於此,愛打不打。
鮑皇叔的氣喘得更粗了,突然抬起胳膊肘,撞了下車窗,低罵道:「媽的,真是人離鄉賤,嗷嗚……」把腰這茬給忘了,眼淚都疼出來了。
望著瞬間委頓在副駕上的鮑皇叔,宇文顥心裡某個地方也隨之一顫,不管怎麼說,是自己先說屋裡有閃光的,弄成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真是……麻煩。
「你帶車庫鑰匙了嗎?」宇文顥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柔和些。
鮑皇叔摸了摸兜,掏出一串鑰匙來,裡邊有個程控鎖,宇文顥還是忍不住問:「不開車你帶著它幹嘛?」
「交房的時候,一起給的,我懶得拆開。」
宇文顥拿過鑰匙,尋摸著開啟一檔,鮑皇叔馬上也明白了:「你想嚇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