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他有了前世的记忆,只怕,他第一个恨的人……会是她吧。
燕攸宁蹲在霍西洲的膝前,慢慢地抬起头,脸色带了悄怆,与他的视线轻轻碰上,一触即分。
“洲郎。”
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频频忆起旧事,心里的恐惧浓烈得无从排遣。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霍西洲怔住,娘子无论什么要求,她都会为她做到,娘子对他会有什么请求?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情,你很生气的话,你……”
霍西洲立刻摇头:“不会,霍西洲不会对娘子生气。”
这个呆子!总有办法让她破涕为笑,燕攸宁推他膝盖,不依不饶:“有的,反正就是有。如果真的有那天,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霍西洲依旧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日,但是当下娘子的彷徨与无助,让他无法不顺着她的心意回答一句“好”
。
他朝她重重点头:“当然。”
燕攸宁眼眶殷红,却因他一句话立刻笑逐颜开,她起身扑进了霍西洲怀中,柔软的柳臂严丝合缝与他背脊相贴,霍西洲伸手揽住她,避免娘子从自己怀中滑下。
虽然他还是想说,不会有那天的,娘子多虑了,可是,却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本该安慰娘子的,却有陌生的什么东西哽在了他的喉咙里,令他艰难得一个字音都发不出!
夜色如墨,天边一弯冷月空悬。
燕攸宁从霍西洲的帐篷出走出,打算回自己的帐子,崔宝玑的皮肤比较娇弱,受不了野外的蚊蝇叮咬,因此她命令燕攸宁必须尽早回去给她喷洒防蚊虫的药水。
但她还没走到女眷们的营帐所在,便在黑夜中,信步撞上了双手负后的燕昇。
燕攸宁脚步一滞,失声道:“爹?”
燕昇虎目黢黑,背影转过来,露出篝火跳跃地照耀中那黑幽的眼睛,灼然得令人心虚,他冷声道:“又去见了那臭小子?”
燕攸宁心虚不已:“……嗯。”
“哼。”
燕昇的鼻孔发出屑笑。
“姓霍的是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你的心智!”
他压低虎嗓,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孤男寡女,若是让人碰见你一个人出入霍西洲的帐篷,传到陛下耳中……”
燕攸宁低着头,愧疚地道:“爹,我错了,阿胭再不敢了,求爹爹饶恕。洲郎他……”
“不许提他!”
燕昇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