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后这句话,童阿狸愕然了,她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没握住,愣了半晌,她赶紧拉起裙摆往门外跑,可方舞哪里会让人追上自己呢?她早已经坐进了车里,车门合上的那一刻,童阿狸颓然了,她没有再去追方舞,她只是突然就觉得,此去经年,这一别以后,想要再见到方舞,就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童阿狸甚至恍惚想到了一歌,那歌的歌词是那么的悲伤而真实:“我们在年少时并不知道,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方舞是个英雄,她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她从来都坚持自己的选择,她选择去爱,她选择放手,她每一次都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诠释自己的人生,并且始终都对得起良心。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童阿狸却茫然了,她几分恍惚地抬起脸,她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对上人群中向她走来的乔以梁,她看着他墨黑深邃的眼睛,突然就觉得自己寻到了彼岸。他温暖关怀的眼神就仿佛有一股沉厚温热的暖流,瞬间没过了她冰凉的心头,包裹住了她不稳的心脏。
可方舞怎么办?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她去倒贴,她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甚至可能恨着她的人,她被抛弃,她勇敢地说再见说不后悔,她还挺直着脊梁笑着说:“恭喜。”
可那孩子怎么办?
童阿狸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太了解单亲家庭的苦痛悲哀,如果不是她的鼓动,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刻,童阿狸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把药给方舞,不该……
想着,她再也没有迟疑,朝乔以梁摇了摇头,就提起裙摆再次追了出去。
第1o4章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这天夜里,江海波却做了一个噩梦。
他头一回梦到了方舞。他梦见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方舞躺在他腿上,她笑眯眯地赖着不肯让他走,还抬起脸凑到他耳边,大热的天可劲儿地扑着热气。
他往后退,淡漠地说:“我要走了。”
她就拴着他的腰得寸进尺地往前靠,嗓音压得低低的,强词夺理地说:“成大事者,脸皮要厚。”
说着声音愈地软糯,直耍赖,“我今天就想你陪着我。”
他就眯着眼睛瞅她,眼波横掠,说:“今天不行。”
“真不行?”
“不行。”
他的声音越的冷。
闻言她愣愣的,执拗的目光浅浅沉下去,强光下的她,一丝表情都藏不住,目光幽幽有怨,紧接着却归于淡然,扬着下巴,她的语气惯然的傲,道“那你走吧。”
眨眼就像变了个人,全是无所谓。
他就真的起身要走,转过身再回头,却见方舞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死静,身下缓缓流出血来,那血鲜红炽烈,好像流不停,就像是要勾出一条河。
他急忙跑过去,方舞却已经化作流光飘然而去,他伸手去捞捞不住,想见,也再见不着了。
因这个梦,江海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夜中他睁着眼等到天亮,手机通讯录一直显示在方舞号码那一页,却终是没有拨出号去。
对于童阿狸来说,这个夜晚又是另一个开始。
她终于还是追出去了,但方舞的反侦察能力远远胜过她,机场停车库里,童阿狸眼见着搭载方舞的车就在面前,可就在她熄火开门下车那一眨眼的功夫,方舞这个大活人就不见了。这一不见,便是天高地远,沧海桑田。
乔以梁自然也跟着出来了,他紧跟着追到机场停车库。车还没停稳就见童阿狸特别无助迷茫地站在空荡荡的走道中央,垂头丧气,眼眶都是红的。
乔以梁叹了口气,走下车安静地看着她,缓缓走近,体贴童阿狸的身高微微弓了点身子,怕吓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对着她的眼睛万般纵容地问:“要我帮忙么?”
他不问是什么事,只问要不要帮忙。一直以来乔以梁都是这样的,他对待童阿狸,简直是宠到不分青红皂白,宠得旁若无人,没有王法。他从不问她为什么,只问她要什么。只要她要,他就给,
童阿狸摇摇头,这时看见乔以梁,她的心底暖得简直可以起泡泡了。童小狐狸伸手一把就抱住了乔以梁,哭得眼泪汪汪,又踮起脚尖亲他的额头,蹭着他的线条刚毅的脸,她先是说:“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
接着又说,万般真心,“以梁,谢谢你爱我。”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但凡牵扯到两个人就再也无法笃定。只要有一方跟不上步调,迟的久了,那就是鱼死网破。但还好她没有落单,她孤注一掷地去爱他,他也全心全意地回报她。
童阿狸这时作为一个旁观者,才清晰的明白了什么是爱?爱,要志同道合,才不至于分道扬镳。所以,这个世界这么大,另一半却那么的难找。你要中意他,还得和他在一条道上,还要步调一致,还要懂得相依,懂得对方的重要。
关于“另一半”
这个说法,应该是源自柏拉图的《会饮篇》。
柏拉图在《会饮篇》里转述了阿里斯托芬的话,他说,人的身体原本如同一个圆团,每个人有四只手、四条腿、两个身子和两个脑袋,它们各朝相反的方向。但人类得罪了宙斯,宙斯一怒之下把这个圆团分成了两半。于是,活活生离后,一半想念着另一半,彼此都希望能够融合,能够回归本源。这就是我们所相信的“另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