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没有怎么动,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呼吸也很轻,好像睡着了,但越仲山知道他没有,提着的一颗心也跟着稍稍落下。
江明月一直以来都不会太轻易就做将他推开的动作、说拒绝他的话,越仲山曾经为此赋予过各种各样的含义,算计得逞和话术的巧妙应用,心虚、亏欠和愧疚,等等等等,众多理由当中,唯独没有一个是“爱他”
。
“谁是妈妈,谁是爸爸?”
越仲山小幅度抚摸着江明月细细的手臂,紧绷地说,“江明月,你要把我的心都剜出来了。”
他不肯把钥匙还给江明月,又过了几天,江明月看他真的下班就来,也不像原来一样,下班一定要敲门,现在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出依然自如,仿佛是两人换了个地方住,而不是江明月的离婚过渡住所,江明月就回了江家。
但没能躲多久,开学的日子就近了,江明月只能再搬回去。
晚上八点多,他打包行李,徐盈玉也来帮忙,床上都是找出来要换的春装,多半是的,最近徐盈玉的手。
徐盈玉负责叠,江明月负责装箱,门边已经立着一个二十四寸的箱子,他再从徐盈玉那里接过一摞,就朝后坐了个屁股蹲,腿弯回来,摆手示意休息一会儿。
徐盈玉就也停了手,但是没停刚才的话题。
“碰见也就算了,两边离得那么远,本来点点头就能过,他还非要巴巴地凑过来,不光叫我,一起的几个人他也阿姨婶子地叫过去,像什么事儿都没有,跟他比起来,我们算白活了四五十岁,差点没撑过那个场面。”
“之前他叫我出去见的这几次,就都只说在跟你悔过,央我也多劝劝你,婚没多久,无论如何再给他一次机会,从来不提离婚的事。现在到底是怎么着,我原本以为你是不愿意说,可妈越来越觉得,还是你哥说的对,你心里头,恐怕也还迷糊着。”
徐盈玉顿了顿,道,“宝宝,不能吧?”
江明月没回答,半晌,抛出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样。”
徐盈玉听完,就看着他长叹了口气。
江明月的心里当下也许是真的没主意,但听他说了这句话,徐盈玉也就差不多猜到他最终会打什么主意。
本性难移四个字怎么写,江明月不会比谁不懂,可是看在越仲山眼里的坚决的离婚到底有没有那么坚决,江明月是不是真的越仲山认为的那种从来都理智和笃定的人,也是需要他们自己体会的问题。
只是他总在越仲山身上心软和茫然的一条,就给出了大多数答案。
徐盈玉终究没再说什么。
洗完澡,江明月重坐回他收拾了一半的第二个箱子旁边,刚好手机响了一声,现是备注为“【猪】好老公我们永远不离婚”
的微信好友了几条消息。
最早一条是二十多分钟前,他问江明月明天几点来接,虽然江明月并没有要他接。
后面他又打了个视频电话,没人接之后换成了语音,还是没有被接通,他自说自话:【申请五分钟】
【三分钟】
【一分钟】
【可怜】
江明月看着那个可怜的表情好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越仲山来一个【大哭】,两个眼睛委屈地闭着,两边各挤出一大颗眼泪。
江明月第一次感觉微信的系统自带表情是如此的违和。
江明月说“不用你接”
,消息刚过去,越仲山就又拨过来一个视频电话,江明月没有让他等多久,支起腿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就点了通话的按钮。
他挨得有些太近了,右上角的小框被他的整张脸塞满,画质不那么高都看得清他洗完澡出来泛着红的脸蛋。
越仲山原本有八成觉得江明月是不想理他,不防备江明月会接,更没想到看到这么清楚的一张脸。
那两个眼睛望向摄像头,在等信号稳定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呆呆的,越仲山的心跳慢了一拍,就听见江明月叫他:“贼。”
这是越仲山最近的称号,自从他偷了钥匙,就不光是性情阴鸷,喜怒无常,有疑心病,连人品上也有了洗不掉的污点。
贼抿了抿嘴,是个不掩饰开心的笑。
“东西收好了?”
“没收好。”
江明月低头很认真地看着手机,“你怎么买那么多衣服啊。”
前几天,徐盈玉同几个太太一起逛街,在一家定西服的裁缝店碰见越仲山。
他只自己一个人,看样子是去拿东西的,拎了好几个袋子,已经准备要走了,看见徐盈玉,就像还是一家人一样地过去打招呼,还陪着逛了好长一阵,等跟他分头办事的秘书打电话才走。
徐盈玉回来的时候,表情说不上奇怪,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司机从后备箱拿出来的全是男装,都被送到了江明月卧室。
今天她说那天遇见越仲山,江明月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仲山说:“谁告诉你我买的。”
江明月说:“我妈的眼光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江明月想了想,不知道心里想什么,但嘴上说:“你是贼的眼光。”
越仲山不肯还钥匙,还常常登堂入室,除了贼,其实还可以再顶个强盗的罪名。
“偷你什么了,自己放鞋柜上,就是明示我拿。”
越仲山说,“你把我的心偷走,我还没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