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志的父亲在时,家里还小有薄产,只是他不事生产,又觉得经商有辱斯文,一心扑在圣贤书上,立志要走科举做官这条路,万事又爱穷讲究。
及至家产被他败光,也没考出个什么名堂来,连个举人都没考上,三十出头便含恨而终了。
留下年幼的王承志和他娘两人相依为命。孤儿寡母,家道中落,日子过得有多难可想而知。
王承志的娘是个有骨气的,秉承去世夫君的遗愿,再苦再穷也要供儿子读书。好在家中先夫留下的笔墨纸砚和书籍不少,省下一大笔花费,而王承志又争气,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
都说这王承志少年英才,又肯吃苦,来年春闱定能考中进士。
据两人在附近邻居探访总结下来的结果,王母就靠着做绣活儿,给人缝补、盥洗衣裳省吃俭用养大了王承志。
吃得苦耐得劳,是个有主意的。
而王承志,聪明又肯用功,为人温和善良好相处,且是个特别孝顺的。
这人倒是确实很不错,如今虽然穷困潦倒,但是人品好又肯上进,将来定能有个好前程,就是也太穷困潦倒了些。
这样的别说公公婆婆怎么看,就是她也不怎么看得上,以华宁这般条件,家境好人品好又有前程的也不是找不到,何必找个这种普通老百姓。
到底是蒋华宁自己看上的,黎静水还是将所有调查来的结果告诉了蒋华宁,并且便是这个人虽然各方面确实都不错,但是家境条件太差了些,实在不是良配。
“大嫂,他真的很好,我不在乎他的家境的,你就帮帮我吧。”
蒋华宁双拳紧握,祈求的看着黎静水。
她没想到那日遇到的温润少年,家境竟差到这种地步,爹爹和娘亲更加不可能会同意。这事儿除了找大嫂帮忙,她没有任何办法。
那个少年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好,即使是家境不好,她也舍不得放弃。
黎静水为难的搓着双手,“你让我怎么帮你啊,若是他现在考中进士,我还能勉强与娘说一说,但是他现在既穷又没有官身,我若说了,娘该怎么想啊?”
“明年,明年春闱王公子定能高中,他那么有才。”
蒋华宁拉过黎静水的手握住,急切的说。
“这也不能肯定他明年就一定能考上,若是他没有考上怎么办?你嫁过去岂不是跟着吃苦。”
“便是明年不行,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如果是他,我愿意跟着他吃苦。”
蒋华宁眼中透着坚定,王公子人品贵重,又有才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小姑子这么固执,黎静水很是头疼,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怎么就认定了王承志这个穷光蛋了,烦躁啊烦躁。
“华宁啊,你看要不这样。等明年春闱结果出来,他高中了,我再去娘跟前帮你说和可好?”
“再过两个月我便要及笄了,娘最近已经开始帮我相看人家,若耽搁到明年,说不定哪天娘就帮我把亲事给定下了。”
说到这,蒋华宁有些失落,以前不曾遇见过便罢了,嫁谁都是嫁。
可是既然让她遇见了王公子,再让她嫁给别人,她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看到微垂着眼,失落的小姑子,黎静水想到了那日御花园,可能要远嫁南宁的乐阳公主簪上花儿后那个笑容。
为什么女子生来就要拘于后宅,连嫁人都不能自己选择。为什么女子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何其幸运,有个这么好的爹爹。
乐阳公主她帮不了,现在她的小姑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帮,这种无力感,让人好生气闷。
“那我去问问你哥行不行?他比我聪明,肯定又好主意。”
“这,这,”
蒋华宁红了脸,将这种事告诉大哥,想想就很难为情。且她也不知道大哥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万一坚决不同意怎么办?岂不是弄巧成拙。
黎静水两只手捏着蒋华宁脸颊两侧的肉,得意的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你哥心甘情愿帮你想办法,所以别不开心了,笑一个。”
脸上的肉都被捏住,蒋华宁的嘴都动不利索,她眼神冒着光,艰难的开口问道,“尊的吗?尊的吗?尊的阔以吗?”
黎静水两只手捏住黎静水的脸颊左右晃了晃,咧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嘿嘿奸笑了几下,“真的,对付你哥还不是小菜一碟。”
蒋华宁双眼冒着星星,口齿不清的赞叹道:“大嫂尊腻害!”
晚上用完晚膳,蒋云玉早早去了东厢,一刻也不想和黎静水多呆的样子。实在是前几日黎静水胡闹的行为害苦了他,说说不听,打打不得,就算打得那也得他打得过啊。
总之个中滋味,有口难言,蒋云玉被欺负的很惨就是了。
是以这几日蒋云玉又开始了躲人状态,他也不想的,都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