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之后,起先的确很难,此处常年在外族人手里,收归大周不过十年不到,无论是民风还是语言,都与大周相去甚远。好在姜仲行实在是个办实事的官员,两三年的功夫,便把此处的人心收买得差不多了,后两年,又以办学等教化手段,让混居的当地百姓渐渐归心大周。
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大周的教化,连当地的方言都不大会说,学的都是官话,心中自然对大周更加亲近。况且比起往届县令强压的手段,姜仲行“堵不如疏”
的政策,让当地百姓更容易接受许多。
这般下来,总算是把蛮县的事情给理顺了。今年姜仲行递了折子上去,为的就是将蛮县的蛮字给去了。这事若是成了,当地百姓对他怕是更加爱戴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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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带了一篮子的粉绣笼花回来:“姑娘,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谷婆婆说她这就回去了。”
“嗯,好。”
姜锦鱼拍拍手,把手上沾了的几片花瓣抖掉,寻思着今日找什么打时间。
小桃却没说完,又一副与荣有焉的表情打断了她的思绪,道:“谷婆婆还说,上回姑娘您给的药效果很好,一剂下去便起效了,小磊子的风寒全好了。我家姑娘最最厉害了!”
姜锦鱼露笑,柔柔瞪了一眼“爱吹捧她”
小桃,点点她的额头:“快别说了,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家姑娘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她打小便喜欢琢磨那些养生的玩意儿,略长大些,便开始自己找医书看。家里爹疼她,非但没有拦着,还替她说话,道:“绵绵喜欢这个,又不是往后就要以此为生。要我说,姑娘家家多学些不是坏事,往后遇上了什么坏人,也没那么容易着了道。”
后来,到了蛮县后,更是给她请了个女学先生来,女先生也教了她不少。
几年下来,她不敢说自己在医术上有多少造诣,只能说,平素时候给家里人养养生,治些小病什么的,不在话下。
小桃被训了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家姑娘脾气最好,温温顺顺的,从来不似别的小姐那样,动辄摔东西,打骂下人。上次去赖主簿家时,伺候赖三小姐的春红,不过是杯子没拿稳,洒了茶水而已,就被狠狠打了个巴掌。
虽说不是赖三小姐亲自动的手,可嬷嬷既然会动手打骂小丫头,那也肯定是顺着主子赖三小姐的意思来的。
想到这里,小桃更加庆幸起来,虽说家里为了银子把她卖了,但她走运,遇上自家小姐这样的主子,可比在家里做牛做马要有福气多了。
自家小姐长相精致,小桃没进过学堂,自然不晓得如何用那些诗啊赋啊的,但是她就是觉得,整个蛮县,她都找不出一个能同自己姑娘相提并论的。那什么赖三小姐,更是不能比!
姜锦鱼不知道,自己不过一句话,自家小丫鬟便脑补了这样多,算了算,自己上回去医庐还是五天前,便吩咐小桃去叫马车:“咱们今天去一趟医庐,不知道夫子那里缺不缺药。”
刚来蛮县那几年,这边还乱的很,何氏压根不放心让她出门。直到阿爹把蛮县治理得有条不紊了,姜锦鱼才得了机会,偶尔能出门一趟。
不出门还不知道,出去见了几回世面,姜锦鱼才知道,蛮县当地百姓的生活确实艰难。其它的不提,吃喝住行上略差些,百姓都能忍,可整个县里就两个医馆,还一个比一个贵,不是富户人家,压根不敢进医馆大门。
回来后,姜锦鱼便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给了自己的女先生闵夫子。闵夫子也是个奇女子,年轻时与夫家不合,便干脆和离了,独自立了女户,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两人一合计便办了医庐,取名“杏坛医庐”
,用的典故便是时期神医董奉,为人治病,却不收报酬,只要病人种杏子树的事迹。
两人本是小打小闹,哪知道被姜仲行看入了眼,从衙门拨了银子,开了三间铺子,作为医庐的支出银钱的来源。蛮县百姓万分感激,寻常要买什么,都抢着去那三间铺子买,赚来的银子又用到医庐,等于最后得利的还是他们,一举两得的事情,百姓们自然愿意做。
到如今,医庐也办的有模有样了,今年还把来义诊的大夫送去府里进修。
到了医庐那里,姜锦鱼下了马车,走近医庐,一路上都有来看病的百姓给她让路,脸上带着感激之意。
有那色眯眯盯着姜锦鱼的,便被旁边小混混模样的少年们,拽着往屋檐下一顿踹,末了还不忘捏着拳头威胁,“下回再盯着姜姑娘看,我们还揍你!”
待他们口中的姜姑娘看过来,方才还耍狠的小混混们,顿时乖的不行,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看得被揍了的那男人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是群什么品种的小混混啊?!咋变脸变得比唱戏的还快呢?!
做什么小混混,干脆唱戏去吧?!
想是这么想,可嘴上哪敢说,男人见少年们都没了动作,赶忙趁机溜了。
怕了怕了,再不来蛮县了!还是回我们自己县吧!
姜锦鱼朝那边看了一眼,招手唤来小桃,小桃便上前去,把几个小混混喊了过来了。
这几人说起来是小混混,其实也从未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是当时打仗,家里父母出了事,一群孩子没了着落,便在街上游荡。当地的百姓们也心善,东家一碗饭,西家一个苕的,把他们喂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