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都是些人精,“酒后乱性”
的丑事虽然无人敢明说,却也都知道些风声,以前薛婉华仗着受宠,平日里没攒下好人缘,旁人看她的眼光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酒宴结束后,几个婆子抬着张氏的软塌先行离去,张氏一走,宋氏一边吩咐婆子撤席,一边瞥了姜采青一眼,便借故指着一个收拾杯盘的婆子骂道:“你可小心着些,在裴家做事也敢不用心,还真不知你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姜采青一听,便也指着那婆子说道:“是该多用心,仔细打坏了东西,再叫你家二娘子气坏身子。”
说完懒得再理她,便抱着壮哥儿离席。
此时日头西斜,阳光正好,她寻思着给孩子晒晒太阳补补钙吧,便抱着他在后园慢悠悠散步。散了一圈原路返回,走到春颐轩的时候,只见轩厅中丫鬟仆妇已经收拾了杯盘桌椅,宋氏坐在靠廊柱的一把椅子上,背对着她的方向,正恨声对着贴身丫鬟骂道:“……竟想这好事,我呸!也不看看自家什么货色!她张家孤儿寡妇,平头小户家,真不知自家几斤几两沉了。我的女儿再不济也算是世家贵女,她也敢妄想攀这高枝儿!”
“娘子可别生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也得够得着呀!亏得娘子主意正,这不是没做成么!”
宋氏的丫鬟忙赔着说好话。
“没做成可也膈应人!”
宋氏气呼呼地抱怨,“还不都是夫人偏心,一味地只顾着娘家,也不想想她娘家的门第。荟儿好歹也算是她孙女儿呢,她不疼也就罢了,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气人!那姜氏最是可恨,一个乡下的破落户,也敢肖想我的女儿。”
姜采青静静听着,当真觉着冤枉,她也不知道张氏会忽然心血来潮这样提议,到了这宋氏嘴里,却成了她想攀高了?还真是无辜躺枪。
“娘子……”
翠绮气得小脸发红,本能的就想过去讲理,姜采青却伸手一拉,脸色平淡的摇摇头,转身抱着娃娃走开。
“娘子,这裴家二娘子真欺负人,平日里见她说话笑脸迎人的,还当她是个什么好人呢!”
走出一段路,花罗忍不住说道。
“倒也能理解。”
姜采青却淡然一笑道,“你不妨换个位子想想,要是咱们壮哥儿是个女娃娃,世家大族门第高,忽然有人要叫咱们跟一个咱这样平民白身的人家定亲,你能愿意吗?”
“奴婢不是气得这个。这事不过是夫人顺口一提,娘子何曾想攀她家的高枝?她却这般在背后恶语伤人。”
“随她去吧。”
姜采青仍旧笑道,“你只当没听到就罢了。所以说门当户对才重要,别说她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咱壮小子长大了,就算娶媳妇儿也要找个门第相当的,相敬相爱,平等才好。若娶个高门大户的贵女,怕不是要被人轻看欺负,我可不希望。也说不准咱们壮小子将来状元及第,还瞧不上她女儿呢。”
“可不是嘛。”
花罗和翠绮听了,乐得也笑。
姜采青嘴里说着,心中却也因为宋氏的恶言恶语来气,这裴府就是个是非之地,她想了想嘱咐花罗:“这府中人多事多,礼数也多,我们顶多小住一两日,便禀了夫人回别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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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壮哥儿的满月酒,裴家这边,加上大房那边的堂兄弟十几人,便都聚在一处吃酒贺喜,只唯独少了裴六。酒宴中却偏有人一再问起裴六,打趣说裴六长住书院,怕是要闭关苦读了。
酒宴结束后裴三离席出来,心绪便十分不佳。裴六从曹州被找回来后,兄弟两个也不是没见过面,见面也照旧说话如常,只是裴六一副事过境迁,不愿跟他多谈的样子,裴三几番提起当日那事情,想跟胞弟解释清楚,却每每被裴六“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