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太阳初升时,他在手机上翻出那个号码,刚要按下去,何安醒了。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又送来暂时脱离危险的消息。
这个好消息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夏躁秋凉,病危通知刘力拿到了好几次。
但每次,何安都奇迹般地挺过去了。
第一年,恢复的情况毫无进度。
不过好在何安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医生说每天保证几个小时的清醒利于后期恢复。
平时刘力在忙,大塔就陪着他,尽量多说话,让何安有反应。
后来他发现何安对手机上的一首歌反应比较强烈,就每天定时放在床头。
虽然不了解原因,但他也想得到是跟黎由有关。
第二年春天,何安可以下地了。
只是昏迷时间太久,身体部分机能下降,走路都需要重新学习。
而且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长时间的昏迷让他思维不再清晰,语言功能混乱,一句话要反应半天。
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清楚的喊出那个名字,「黎由」。
无奈好景不长,一场小小的感冒又让何安重新躺到病床上。
这次病危通知送到刘力手上时,医生着重说了一点,病人的求生意识不高。
他拧起眉。
“求生意识不高?什么意思?”
“病人在恢复过程中如果状况不太好的话,心理上容易出问题,极易产生自暴自弃的想法。”
刘力把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推开医生进去。
何安没有睁眼,但医生说了,他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刘力伏在他耳边,几乎是咬牙说着话。
“何安你他妈听清楚了,黎由在疗养院过得不好,她听了你的话孤零零的在那破地方呆着,你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他掏出手机,翻到黎由被镇定扣绑在床上的照片,光线刺眼,何安眼皮闪动几下。
“这是你亲手送她去的地方!你只要活着,不管是瘫了傻了,只有你活着!她才能活下去!”
第五天,何安再次恢复意识。
刘力一步不落地陪着他,到了冬天,他又可以半靠着床“啊,啊”
地出声叫人了。
第二年春节,何安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男人倒在训练走路的器材旁,口水不受控制地滴在领口。
“我——好想去找她。”
刘力在他身边蹲下,手握上他的肩膀,却被骨头硌得生疼。
第三年春天,何安可以不靠机器自主走路了,只是思维功能还没能恢复到成年人的正常水平。
医生说这个时间内恢复成这样已经是奇迹,后面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但何安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勤奋执着,没日没夜的训练,语言训练的护士下班,就由刘力和大塔轮流给他做些简单的。
天气毫无征兆进入夏季的时候,刘力刚从外地赶回来,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解决全老板之前遗留的问题,现在他是无可置喙的大东家。
他像往常一样到了医院,上楼,推开病房的门。
窗外阳光晒得人眼睛睁不开,何安靠在窗边,歪着头。
“刘总,好久不见啊。”
刘力愣在门口,何安这句话虽然有点不清楚,但那神情只有安哥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