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宜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黎由勾勾她下巴,解释。
“铃兰的种子,我让人帮我带的。”
她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装模作样生气。
“用这个赔罪好没诚意。”
黎由撇嘴抬抬眉,转身向门口走。
“跟上。”
之前让院里的阿姨找了一小块空地,两人在那把花种下,迟宜看了半晌,问她。
“你为什么偷偷抽烟。”
黎由没作声,迟宜摊开手心,几粒药片静静躺着。
“为什么没吃药。”
小孩的表情麻木,眨眼的时候略显呆滞。
黎由看向那块被翻起又被填紧的深褐色空地,回答。
“我需要时间。”
“多久。”
“等花开吧。”
迟宜听不大懂,见附近有人过来,把药片埋进土里。
天上盖着阴霾,她抬头看看,又看向身后,说话的声音也像带着阴云。
“黎由,你最近几天像梅雨季,为什么?”
黎由眼角低垂,找不出话来让小孩明白。
在讲故事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跟陌生人再说起那些事的感觉,像是在看另外一段人生。
只不过讲故事的人愈回忆,思念愈得不到出路。
这种又痒又酸的情绪在身体里穿行,好几个不眠夜下,她如同枯朽老人憧憬往日。
迟宜说得没错,她的心情是连阴雨,梅雨季,潮湿天,一丝一丝寒入骨缝。
小孩执着于故事的后半段,不停地问。
“后来呢?”
黎由用沉默打发她,后来又说。
“等花开再讲。”
天晴雨尽,夜翻日明。
这么拖着拖着,拖到了有人来接迟宜。
8602空下来那天,黎由在别的院里躲着。
不料迟宜还是找到她,片刻无言后说:“他来接我了。”
“知道。”
小孩不死心,依旧问。
“后来呢?”
黎由掐着叶尖,油绿的纹路上尽是指甲印。
“我不想讲了。”
迟宜的病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可她知道,黎由也不需要。
她问。
“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带你去看他的花园。”
黎由又说。
“等花开吧。”
当时种下的花已经开了一茬,现在只剩空杆。
院里的阿姨怕它们活不了,在旁边偷偷种了新的,黎由前几天听见了。
迟宜肩膀微微起伏,告诉她。
“其中一株我带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