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给她摆好筷子,道:“你那里今天没法睡。快吃,要凉了。”
苏沫往自己口里填了一个水饺,芹菜馅儿的,满嘴清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好久都没有正儿八经吃顿暖和饭了。苏沫嚼着水饺,含糊不清道:“你干嘛对我好?”
沈放蘸蘸醋,抬眼看了一眼腮帮子鼓鼓的苏沫,随意问着:“那你觉得怎么样?”
苏沫咽下去,吧嗒着嘴,道:“好吃好住的,当然好。”
心里却想着,好吃好住,那不是跟王晓一样了吗?觉得有点悲哀,如果沈放一无所有自己还会跟他走这么近吗?应该不会吧,谁不是有所求的?苏沫继续道:“沈放,我问你个事儿。”
“说。”
“你怎么辨别跟着你的女人是为了钱跟着你,还是真的喜欢你。”
沈放倒没想到苏沫问这个,仔细盯着苏沫眼睛一会,然后道:“前一种,一直都是。后一种,还没经验。”
苏沫听了就觉得有点可怜沈放来了,沈放夹起一个水饺塞进苏沫嘴里,又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悲天悯人还轮不到你,这两种本来就是分不开,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世道永远比你想的现实。”
苏沫一边嚼着一边道:“那要不你装成个破产的样子,散出去消息,看看谁还留下不就知道了。”
沈放微皱起眉头,放下筷子,道:“什么叫看看谁还留下?你觉得我身边有多少个女人?”
苏沫撅撅嘴,低着头蘸水饺,小声嘀咕道:“肯定少不了。”
沈放伸手夺过苏沫筷子,道:“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苏沫你听好了,你是我第一个带进家的女人。”
苏沫一怔,看着沈放认真的神色,就觉得这句话分量太重,自己要负担不起了,还有为什么要负担起这种话,得负责任的吧。苏沫嘴巴上继续硬气道:“在外面有也是有啊,那次跟王晓头回见你的时候你还带着个黑丝女呢,对了,你不跟王晓也谈过一段吗?”
沈放眉头锁得更紧,那些热气腾腾美味的水饺也索然无趣起来。沈放看见苏沫嫣红的小嘴,分明是鲜亮诱人,却是上嘴唇碰着下嘴唇就吐出这些招人恨的话。身体就想冲动着过去把人摁倒好好教训一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靡乱。
只是沈放突然想到晚上见过的秦扬,然后冷冷哼了一声,所谓的苏沫早就不是完玉,她被别的男人享用过了。沈放心里有了些火气,看苏沫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屑,一瞬间觉得自己对她的好实在是不值得,不应当。
沈放站起来,平静道:“今天我不住这里,你吃完把桌子收拾好。”
说完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苏沫见沈放神情态度变化那么快,猜不出其中玄机,但心里也别扭起来。刚才沈放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厌弃。苏沫也没了什么胃口,给他收拾好餐桌,刷洗出来碗筷。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见上次来这里沈放买的牙刷、洗面奶,对着镜子,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跟沈放之间到底算什么。理智上告诉着自己不要越了雷池,可是真经历起来,总是刹不住车。
溺水的时候抓住根稻草都不放,何况沈放还是块不沉底的大木头桩子。
入夜,苏沫自己躺在偌大的房子里,冷冷清清,越发有点同情起沈放了,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对他好点。
早晨仍旧是苏沫孤零零一个人,她早早起床,收拾好床铺,想了想还给沈放留了个字条。周日苏沫没什么事情,就想着回去收拾下房间,在等公交车的时候,苏沫接到了堂弟的电话。
苏沫堂弟叫苏岩,比苏沫小两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临市工作,苏沫接起来就听见苏岩还是那个带着笑意的亮嗓子,苏岩喊着:
“姐,我下个月到你那边培训呢,现在正在车上,下午到,有空没,一起吃饭啊!”
苏沫听见小弟欢畅的声音,心情也轻松起来,道:“行,正好我也闲着没事。”
“好嘞,把姐夫也叫上啊,我要宰姐夫一顿。”
苏沫一怔,反应了会他说的“姐夫”
,暗暗叹了口气,也没辩解,只是道:“行,过来打电话。”
有些头疼,自己这里说分就分了倒也爽利,现在最大的难关反倒是怎么跟家里人一一交代,大家好像都已经默认了苏沫跟秦扬是马上就结婚的一对,毫不怀疑。
苏岩培训的地方正巧离王晓学校不远,苏沫想再王晓那里住了好几天,反正也得请王晓吃顿饭感谢一下她,又都不是外人,便将王晓也叫上了。
苏沫跟苏岩先到了吃饭的地方,苏岩四处环望着,问道:“姐,我姐夫呢?”
苏沫微笑道:“分了。”
“啊?开玩笑吧,不会是怕我宰他不敢来了吧。”
苏沫有点无力,认认真真又说了一遍:“分了!”
看到苏岩又要问什么,苏沫掐着苏岩胳膊道:“再问我掐死你,分了就是分了听见没,什么都不准问,也不准跟家里说!”
苏岩也是个半大小子了,有些事儿也是懂的,点头应下,还宽慰苏沫几句,苏沫麻木地应对着。
王晓迟了大约大半个钟头才到。苏岩前几分钟还在抱怨,说苏沫这是请了什么客人这么谱大,后一分钟见到了王晓,苏岩有些愣神。
有时候不是我们自己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多复杂、多坎坷。碰上了就碰上了,有什么办法呢?
苏沫早就熟悉了已经脱胎换骨的王晓,也不觉得多吃惊,自然地将王晓介绍给苏岩。苏岩本来一个话唠似的活泼青年,见着王晓突然端庄起来,坐正了身子,板正地微笑道:“我是苏岩,这位姐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