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式。她没有打工的条件,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借钱,艰难维持学业。
本以为借到钱,这个学期就能轻松一点,就算每天只喝白粥,啃馒头,吃最便宜的咸菜和炒豆芽——算了,炒豆芽不吃也罢,她能支撑完这一个学期。虽然长期用脑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她的身体出现了很多问题。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在过年这几天,哪怕睡在自己家里,汪静怡依然失眠,怎么睡都睡不着。她头痛欲裂,脸色苍白,稍微干一点力气活就要晕倒。而且,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例假了。
她摸着小腹,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跟别人讲。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小县城,一个女孩子不来例假……她闭上眼睛,那些风言风语便疯狂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可是她真的很难受。她鼓足勇气,跟妈妈说道:“妈,我能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检查你怎么了”
“我整整半年没睡个好觉了……而且,我三个月没有来例假了……”
哐当!
汪静怡一个激灵,吓得不敢说话。
正在做饭的郭爱云将铲子扔到了一边,声音很低,但掩饰不住烦躁:“你的毛病怎么那么多而且,就这么点儿小毛病,你就要去医院你是什么富家小姐吗我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头疼,腰疼,我忍着不去医院,你呢你小时候就难养,整天哭个不停,吃一口吐一口,浑身湿疹,皮肤烂兮兮的……别人养小孩那么轻松,怎么我偏偏摊上你啊哎,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郭爱云仰起头,嚎啕大哭。
汪静怡只不过提了一个去医院的请求,却像是触及了妈妈最痛心疾的往事一样。她恐惧,自责,连声说着“对不起”
。但是郭爱云却越哭越汹涌,捶着胸口,哭得上不来气,仿佛她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汪静怡忍无可忍,想尖叫,想怒吼,想冲着妈妈泄捂着——我该死!我就不该出生,我生病就是犯罪!我罪大恶极,我该死!——但是她隐忍成性,她忍受着妈妈的抱怨和哭泣,妈妈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失眠带来的后遗症让汪静怡几欲昏厥,她悔不当初,毫无意识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郭爱云懵了,她擦干眼泪,气若游丝地说道:“好哇!你这是要逼死我,你可真狠毒啊!”
她声音很轻,话语却很毒。她不甘示弱,也冲着自己的脸颊扇了起来。
汪静怡快崩溃了,说道:“我不是逼你。”
郭爱云却瞪着眼睛,扇得更加起劲:“你不就是想逼我吗我遂你的愿,打死我自己,行吗”
汪浩川吓哭了,他抱着妈妈,又劝姐姐。没人理他,他便跪在了地上:“我求求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郭爱云不为所动,还是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死盯着女儿:“我生来懦弱,你看不起我你就变得更狠毒!”
汪静怡无力辩解,看着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弟弟,她心软了,也跪在地上,抱紧了弟弟,姐弟二人哭成一团。
郭爱云也累了,停住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在我这里装可怜!要哭出去哭!你们俩,没一个是善茬!”
姐弟俩没出去,郭爱云倒摔门而去。汪浩川抚摸着姐姐红肿的脸颊,哭得一抽一抽的:“姐,要不,我们走吧!不在这个家了,好不好”
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离开家的话,能去哪里呢
想到未来,汪静怡忍泪说道:“浩川,咱俩要忍,一定要忍!至少等我上了大学,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个家!”
那场矛盾之后,汪静怡一直没有跟父母说话。郭爱云对女儿也有所忌惮,没再挑起斗争。万一逼得急了,女儿自寻短见,怎么办
在闹过矛盾之后,郭爱云一声不吭地回了娘家。汪玉春借口值班,在厂里住了两天。但是家人都知道,他是懒得处理母女之间的矛盾,出去躲清闲了。
大人都不在家,置办年货、打扫卫生的工作,全都落在了汪家姐弟身上。两个人很累,但是姐弟俩却觉得,父母不在家,真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