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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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李渐到底还是拖到了三月中旬才离开京城。
贤妃派人多方打听了韩文诣的情况,知道他儿时是京中有名的神童,年方十八,相貌温雅,今年下场有望蟾宫折桂,便存了心思想将长秦嫁到韩家去。
韩纶圣眷正隆,韩家门风清正,虽然韩文诣只是个举人,但只要皇家有意提携,她再跟皇上敲敲边鼓,便是不能得状元,点个探花再尚主,也是一桩美谈。
谁知她刚动了心思,还没来得及跟皇上说,打探消息的人又送了信来,说是韩文诣在金陵的白马书院得了书院山长的喜爱,已经写了信进京要与韩家结亲,把他的女儿许与韩文诣。
贤妃可气坏了,她看中的女婿,一个小小的书院山长也敢来抢?
她立刻去找皇后商量,想让皇后出面,令韩家拒了那边的亲事。皇后却不肯开这个口。
“议亲议亲,总是要先议再定。你若有意,自去问了韩家的意思,怎么能直接让人家连议的机会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好似我皇家的女儿还要与人争抢夫婿一样。你若真看好了韩家,就去与皇上说说,趁着人家还没定,直接指了婚便是。”
“可是,他还只是个举子……”
“难不成他若不能进头甲,你还不能把长秦许给他?”
皇后冷笑一声,“妹妹可想仔细了,要么现在就指婚,要么就别管旁人家议亲。”
贤妃可犯了难了。她是看中了韩纶的小儿子,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这个韩文诣只是徒有虚名可怎么办?公主尚的驸马,就算是二甲头名的传胪也掉份儿啊。若韩家是勋贵世族倒好办了,不走科举也没人说什么。
她心里这个纠结啊。
可又不想错过。于是她想了个折衷的法子,趁着每月月初命妇进宫给皇后请安的工夫,着宫人将常氏请到了自己的宫里。
常氏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贤妃娘娘怎么要找她单独叙话。
一番云山雾罩,九曲连环的委婉之后,常氏这才听明白贤妃娘娘话里话外的潜台词。
本宫相中你小儿子了,想招他为驸马。不过这事要等你儿子考过进士才能算数。现在你们就把你儿子的亲事放一放,只要他能考中头甲前三,泼天的富贵就等着你们了。
常氏气得差点没吐血。
难不成没考上前三,我儿子就白悬着了吗?旁人稀罕这个驸马之位,我们韩家还真没放在眼里。
常氏气急败坏的从宫里出来,派人把韩纶从衙门里叫回来,夫妻俩关着门说了一个时辰的悄悄话。
当天,韩尚书就写了亲笔信,派了妥当的心腹家人快马送去金陵,答应了金陵孙家的亲事。
那日,韩尚书对老妻说的意思,齐王近来行止狂悖,小动作频频,已惹了皇上不喜。老夫看齐王那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安分守已的。咱们家的儿子若是娶了齐王的同胞亲妹子,落在外人眼中,便有了站队的嫌疑。这可是大大的不妥,绝对不能尚了长秦公主。
常夫人对夫君说的意思更简单,唐小鱼在宫里出的事,后来已经一五一十向她交待过了。这个长秦公主完全没有公主的样子。心里想乱了辈份嫁给自己的表叔已是大大的不对,更没脸没皮的用那样的手段胁迫。能是什么好女人?要她儿子娶这样的媳妇过门,她宁愿儿子去当和尚。
何况以韩文诣那倔驴脾气和蔫坏的个性,若逼着他尚主,谁都不知道他会掀出什么样的波澜来。
他们的小儿子他们最清楚,眼高于顶的一个人,看谁都不入眼。孙家来信时,他也附了封短笺来,别别扭扭的表达了对孙家小姐勉强的好感。
勉什么强啊,他能写这封信,就是对人家小姐满意得不得了,非卿不娶的意思了。
原本韩纶还想着等儿子金榜得名之后再把亲事定下来,也给亲家长长脸面。
现在贤妃这意思一透,他立刻把儿子的亲事定下来。
贤妃再得宠,皇帝总也不能强迫臣子退亲去改娶他女儿吧!
两下里动作快得惊人,来回十天的工夫,韩家与孙家已经交换了庚贴。
消息再传入宫里,贤妃气歪了鼻子。皇后沉默了片刻也只是叹了口气。
人家这是相不中长秦,不乐意让她当自家的儿媳妇啊。
结果贤妃跑去皇帝面前哭诉韩家不识抬举,皇帝十分惊讶,问道:“你何时与韩家的人说的?朕怎么不知道此事?”
贤妃一下子哑了嗓子。
皇帝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遇到了儿女的事会乱了阵脚。”
贤妃垂下头,心知自己又做错了。
“能怎么办?若是旁的事,妾身都知道好歹进退。长秦再怎么样,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若再不疼她,还有谁能疼她?”
儿子已经失了圣上的欢心,女儿也因为在寿康宫里无脑子的一闹而让皇帝大为光火。若不是皇后拦着,只怕当时就能得了一道旨,让她奉旨出家当尼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