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烟筒的袅袅雾气模糊了车窗外一隅狭小的风景,可他忽然却觉得,那就是他未来的整个世界。&ldo;王子殿下!请您坐稳!别摔着了!&rdo;车身猛地一震,如耄耋老人般艰难的朝另一个方向转去,蹒跚而行,转瞬就被那身影追上。只听一声惨叫,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他失了重心的一脚踩空,便摔进粗糙滚烫的沙砾里。艰难的翻过身去,高大马匹上的黑色身影如一片乌云笼着他的视线。那人蒙着面罩,裹着头巾,整张脸庞上只露出一双墨色的眼睛,利似雷电。这眼神仿佛在一瞬劈入他的心底,连灵魂也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烙痕。他抬起眼皮毫无惧色的打量来人,也同时捉见对方眼里的一丝惊艳。‐‐‐是惊艳吧。他那时笃定甚至自负的想着,直到后来遇见那与自己生着相似的一双碧眼的俊美少年,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连那天晚上对自己的温存情动,也全是为了捕风捉影。青年轻抚上自己的眼角,描摹着自己的眼睛线条。他的神情全然落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引得她蓦地起了几分疼惜。服侍这小王子十余年,抚养他长大,还从未见这外表柔弱实则坚忍的孩子露出这种神色。就连那时全身赤裸的被缚在地宫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禁脔的日子时,他也没有这样哀伤过。&ldo;王子殿下……趁现在,快离开吧。我试出了撬开镣锁的方法。&rdo;伊莲娜放轻声音,扶住青年的双肩。他的身体削瘦纤细,仿佛是用象牙精雕细琢成的,只是扭头的姿态,都让人担心会损坏了这种美丽。他的眼角透着淡淡一抹薄红,睫毛微颤:&ldo;伊莲娜……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今晚就会回来,我等他。&rdo;她嗅到一种恐惧的气味,手抖了一抖,像个痛心的母亲一般呵斥他:&ldo;回来?回来又怎么样呢?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带我们回波斯吗?也许今晚就是我们的死期!王子殿下,让我给您撬开这镣锁,请您快些逃走吧!&rdo;说着她取出一枚从船体上撬下的铁钉,俯下身去,不料青年却不领情的退开了几步,依靠在船桅边,仰着精巧的下巴,咧嘴笑了:&ldo;逃走?去哪?回到亚美尼亚享受荣华富贵,去乖乖做那屈辱的王子吗?那儿不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囚笼!&rdo;有滚烫的泪滴落在手背上。伊莲娜怔愣的抬起头去,看见青年仍是笑着,眼睛亮如晨星:&ldo;我是从奴隶市场被买进宫的孤儿,到哪里去都是一片浮萍,又有什么必要逃走呢?伊莲娜………起码这儿有我想终身追随的人……&rdo;&ldo;阿尔沙克……&rdo;她窒息般的吸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低下头,手松松的垂到地上。&ldo;哗啦‐‐‐&rdo;船尾忽然响起一阵出水声。胸中涌起一阵不安与狂喜,阿尔沙克循声望去,忽地望见两个身影搀扶着从船下爬上来,心脏又揪紧了。他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差点儿因急切而栽倒在地。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身影站起来,把另一个掀翻在地,搀扶转瞬变成了厮打,拳拳到肉的闷响清晰可闻,夹杂着另一个人的低嘶。逆着火光的人影轮廓使他分辨得出,被打的那个是伊什卡德,而另一个并非阿硫因,是一个与他一般健壮的男人。他记得,那人是这个军团的一个狠角色,塔图。&ldo;够了,你们在干什么!?&rdo;他本能的惊叫了一声,冲过去拉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却被一股力道撞到一边。伊什卡德仅仅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淬了一口血沫,擦了擦嘴,撑起身体,没有再与另一个人酣战的意思。一站起来,阿尔沙克才发现他的肩胛骨上中了一箭,鲜血浸透了整片背脊,他却像浑然不觉似的,凝视着火船的方向一动不动,精赤的上身被火光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泽,宛如一尊铜质雕塑。&ldo;阿硫因疯了,所以你也跟着他疯了?!&rdo;塔图敛收了惯有的不羁,上身黝黑的肌肉块块暴凸,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黑豹,&ldo;想孤身闯进去把他救出来?团长,我是在做梦吗?您不知道今晚暴乱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能活到波斯去的只有咱们俩个!咱们完了!完了!&rdo;听见这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动容:&ldo;塔图,你说什么?&rdo;&ldo;昨夜,有人假传密令,以你的名义将我们引到竞技场地下。在那儿,我们中了早就设好的埋伏。我到得晚,才逃过一劫。&rdo;塔图咬了咬牙,&ldo;动手的是尤里扬斯身边那群蛮族人。&rdo;阿尔沙克看见伊什卡德一刹那面色铁青,一种惊骇破坏了这个男人领袖式的冷静,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嘶抖:&ldo;你们怎么会认错?怎么会对付不了一群蛮夷?&rdo;&ldo;送信的是阿泰尔。&rdo;塔图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ldo;用的是楔形文字,落款是军团里的特殊暗号。撕掉那信时我闻到一股香味,当时我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那像是印度的&lso;湿婆香&rso;,独对武者起效。&rdo;他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几道深深血痕纵横交错:&ldo;假如不是我及时放血疗伤,恐怕现在也落在他们手里了。&rdo;&ldo;他算到你们为了保密会撕掉密信的。毒药必是藏在写信用的墨水里。&rdo;伊什卡德眼神一沉,额角上青筋突突直跳。这样阴险的陷阱,这样缜密的心思………他这才真切的意识到,他面对的这个对手的可怕之处。这个家伙,到底对阿硫因施了什么咒,迷得他丧失了心智?&ldo;现在怎么办?如果就这样回去,我可不敢交差。&rdo;塔图咬牙笑笑,双手一摊,满脸的不甘心。黑暗中石雕似的人沉默了一会:&ldo;你先去休息,我自会筹谋一个计划,把他们弄出来。&rdo;&ldo;需要的时候,随时喊我。&rdo;对面的人退后了几步,狠狠捶了一拳船桅,自言自语似的丢下一句:&ldo;这个阿硫因,我一早就看他是个祸水,偏偏不信!&rdo;阿尔沙克蓦地听见一阵指节崩裂的响声,黑暗中的墨色双瞳锋利得骇人。那攥紧到发白的拳头好像是攥着他的心,揉得滴出血来,连呼吸也作痛。&ldo;怎么,你的小美人跟着敌人跑了,团长大人?&rdo;不知怎么,生出一种刻意刺伤对方的愿望。他凑近过去,尖锐刻薄的冷笑。脖子铁钳似的手掌掐住,窒息般的难受袭来,他却故意将嘴角咧得更大。近在咫尺的盯着这个男人,宛如在用这双他迷恋的眸子探寻他的破绽,触摸他破裂的伤口,再索性凿得更深些,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痛。身体被连拖带拽的扔进船舱,拴着双足的铁链捆在桌角,把胯部大大敞开。颈部的手被骤然松开,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下身便传来衣料撕烂的声响。一个大力冲撞,滚烫的硬物就重重闯进了体内,发泄式的狠狠撞击起来。撕裂似的痛楚袭遍全身,令他双目发黑,浑身发颤,却刻意扭腰送胯迎合着,手紧紧环住对方黑豹一样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伊什卡德低下头,下巴的汗液滴淌在身下人的眼睛上,染红了对方的眼角,尽是凄艳的媚骨风情。不是这个人……他注视着这双碧色瞳仁,里面斑斑湿润,没有那人的一层坚冰,能轻易一窥到底,却能捕到些相似的情绪。‐‐‐像他的阿硫因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对方的双眼,一瞬放缓了征伐的力度,又加速了冲刺,想象着是那人被自己压在身下,为他放柔了倔强棱角…就不能自已。痛苦与欢愉一并涌进体内,几欲让阿尔沙克不堪承受。抵达高潮之际他张大了嘴呻吟,泪水自一双碧色美眸溢出来,似把所有的情绪都排空了,只余下几分迷茫,几分陶醉,好像醉到了深处的酒徒。&ldo;我也有心的,伊什卡德。&rdo;他梦呓似的喃喃着,便感到身上人的动作骤然一停,下一刻,神志与呼吸就一并被滚烫的唇吞没了。彼时,门外之人听见舱内的动静渐渐平息,犹豫着是否要敲门。他捻了捻手里的密信,拍了一下停在翅膀上的银头鹰,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一份千真万确的讯息,它来自遥远的波斯王亭。☆、【xlv】笼中囚鸟这一夜我没有再梦见那场萦绕多年的大火,却被母亲的啜泣惊醒。哭声似仍徘徊耳际,迷糊之间,我依稀感到有人接近,便敏锐的睁开了眼。一个人影站在近前,衣服边缘泛着晨曦的微光。我一下子坐起身,稍稍一动便感到下半身酸疼得要命,腹部有些鼓胀不适。&ldo;别乱动,王子殿下,是我。&rdo;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霍兹米尔。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紫绒床上,被褥下近乎全裸。这似乎是尤里扬斯‐‐弗拉维兹的房间。霍兹米尔走到床边,我难堪地缩了缩身体,将被褥捂得更严实了点,低着头:&ldo;什么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