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冷静一些,便唤了小厮前来询问,究竟出了何事,侯爷竟会晕倒?
原来洛子清一去一个多月,毫无音讯。
这日却派小厮三石送了封密信来。
密信里说,洛子清领了太子的令,以白身去江南暗查官员豪绅勾结,贪污税赋,欺压百姓的内幕。
这些年江南豪族与上下官吏合谋,江南税赋有一半都落入他们腰包。
贪了大笔银钱后,又大肆抢购良田,欺压百姓。
江南一带,几乎没有独立农民,皆是佃户。
这些田地都挂靠在几大家族的管事豪奴名下,土地都被这几家集中垄断,年年报灾荒欠收。
不但税赋一年比一年少,甚至还让朝廷放大笔赈灾银子,再吃一笔。
长此以往,大魏朝岂不是被架空?
老侯爷这才明白,为啥两个月来,子清什么都不说,像个木偶一般,任府中摆布。
原来早就打算好了,借着成亲逃婚的名义,出去替太子做暗访!
如今京城中都在传,护国侯府二公子不满亲事,洞房花烛夜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真是放的一手好烟雾弹!
且洛家二老爷在江南做督军,他此去查案,便是要把洛家架在火上烤!
侯爷看了信后怒火攻心,气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还好雪娘及时赶到,阻止了小厮搬动侯爷。
不然此刻恐怕侯爷凶多吉少!
齐太医急匆匆赶到,检查了侯爷的状况,便开始施针。
众女眷都退了出去,在厢房等候。
柳夫人在一旁配合,齐太医令小厮用剪刀将侯爷衣衫剪开。
从头顶,脖颈到胸前,手臂,大腿往下,一直到足底,足足扎了有上百根针。
施针完毕,他满头大汗,歇了几息才弱声道:
“如此过一炷香功夫,我再来取针。”
柳夫人感激不尽,请他到耳房休憩喝茶,小厮在侯爷旁边守着。
雪娘其实很想看看太医如何施针。
只是男女有别,加上针灸算独门技艺,不好偷学。
虽心里百爪挠心,雪娘也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溜达。
好容易看到柳夫人从前厅出来,她赶紧上前扶住。
柳夫人忙活了许久,又蹲在地上帮着齐太医扶正侯爷,此时也有些眩晕。
扶着廊柱晃了几晃,靠在雪娘身上,喘息了片刻,才拍拍她的手道:
“今日多亏你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阻止下人挪动侯爷,齐太医说,今日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雪娘连连摇头。
“雪娘也只是比夫人快了几步而已,这些夫人原也知道的,如今太医怎么说,侯爷可能恢复?”
柳夫人神色凄然,哀声道:“等一炷香,取了针,才知道如何。”
她与侯爷成亲十余年,是人生最快活的日子。
如今女儿才十岁,要是侯爷真的撒手而去,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仅仅她娘俩,这侯府,天也要塌了!
雪娘不知该说什么好,扶着柳夫人在回廊栏杆处坐下,让她靠着廊柱歇歇。
又进去斟了一杯热茶捧过来,柳夫人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才觉心里舒服些。
一炷香后,齐太医进去取了针,老侯爷扭动脖子,找到柳夫人。
他眼神绝望,哑着声音道:“逆子啊,那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