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铮开心得跃了起身,兴高采烈之余,完全忘记了赌气的原因,拉了石岩兴奋的说道:“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
“不……”
坚定的眼神中流露出奇异的苦涩,“案情并非如此简单。”
“那又是?”
“适才何又来报,显威镖局的老镖头及二名随从于所宿之兴隆楼内遇袭。案犯是三名黑衣刺客,双方激战之下两名随从不幸身死,老镖头身受重伤,至于那三名刺客亦同时殒命。”
“怎么会这样?目标不是那小姐吗?!”
太阳穴上青筋略泛,怒气隐隐作动:“劫镖一事只是幌子。目的是引秦老镖头离开沧州,到连镖行分局都没有的昌化县。老镖头为见女儿匆匆而来,未带太多随从,更无丝毫准备,杀手便寻机下了杀手。”
“啊?!”
虽自小就从义父口中听到江湖是何其险恶,但此番真正经历其中,青铮这才充分体会到这江湖并不是只有武功高强的宗师、名门正派的弟子、以及臭名远扬的魔教那般简单。
“那是谁买凶下手的?”
石岩摇了摇头:“那案犯已经承认了确实有收受买金刺杀秦总镖头,但却完全不知道主谋是谁。”
“说的也是……”
青铮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听四哥说过,那些买凶的人是不会自己出面,就算有也绝对会戴上面具什么的掩人耳目,绝对不会大模大样地去找杀手的……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眼下只有循此线索追寻那杀手组织,才能解开此谜。凶徒甘犯强盗大罪,更为此无辜杀戮四十余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铁拳紧握,之前一直按耐着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可恶。我居然没发现这阴谋!”
青铮凝视着那张怒容,心中却是刺痛不已。
他对下属、对犯人都很严酷,但他对自己,却是近乎残酷的苛刻。
或许,在他人的眼中石宪司很认真,很尽责,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刚硬,只是这样的他,相对的更加严谨地要求着自己,更加容易自责。
青铮想起自己之前所犯的种种错误,无一不足以构成杖刑鞭笞之责……但石岩却只是让他静思己过,甚至派人来替他裹伤……
包容他的错失,唯独自己不能容。
放纵他的任性,唯独自己不能放。
眉间纹路的形成非一朝一夕,眼中疲惫的神色更非一夜一昼。这提点刑狱司之名,并非只有权力。
权越大,负越重。
此刻方知……
高处,不胜寒。
即使疲于应对,但仍将一切都收纳心底,对与错、善与恶、正与邪,用时间这虚弱的细沙加以掩埋,却忘记了腐败的东西不宜日久堆积,更忘记了任何人的心都有容量的极限。
难以想象这个钢铁般坚强的男人倒下的一幕,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便会看到……
想到这里,青铮不禁心中一紧:“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捕快很没有啊?”
石岩闻言一愣,忆起不久前曾喝责辛苦逮捕犯人的他:“确实是我忽略了你们的能力,更忘记了知人善用。”
仰望晴朗夜空,他发出一声感慨长叹,“或许位子坐得高了,却变得舍本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