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泪眼婆娑地往台阶下走去,而正当她要走到苏徐行跟前时,却见对面猛地咳嗽几声,面上霎时血色尽失,苍白如纸。
冯淑兰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就这么被打断了,而且见他这般模样,她实在难以违心再靠近一步,于是生生停在了离苏徐行几步远的地方。
“母亲——”
却听苏徐行弯着腰缓缓叫了一声。
冯淑兰闻言眼皮一跳,这苏琰往日里连个好脸色都没得给自己,怎地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会叫自己“母亲”
?
不等她思考完,却见苏徐行一掀衣袍,冲着冯淑兰就跪了下去,接着“砰”
的一声便是一个响头。
冯淑兰被这一幕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母亲,咳咳——”
苏徐行又咳了两声,接着抬起头,两行清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琰儿不孝,这两年未能在祖父、父亲与母亲跟前尽孝……”
“就连娘亲忌日琰儿也未曾有机会回来祭拜,实是不该啊!”
说着,苏徐行正又要磕头,却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
这次,他咳得很厉害,面色涨红,好似要将肺也跟着一起咳出来。但观他模样,虽有些狼狈,更多的却是叫人不忍。
这苏家的大少爷不过是去庄上巡视两年,怎地回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众人心中猜测。
“少爷!”
只见阿冬扶住苏徐行,接着一个转身也跪在了冯淑兰面前,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启禀夫人!非是少爷不孝,连故去的夫人忌日也忘了,而是少爷实在有心无力啊!”
“自去了庄上,少爷便病倒了,那宋麽麽胆大包天竟敢欺主,不仅不给少爷请郎中,还日日磋磨少爷,有一回……少爷差点……差点就撒手人寰了!”
说到后面,阿冬忽然放声大哭,哭声悲凉,听得周围人都一片不忍。
原来这大少在庄上竟然过得这般日子,怪不得脸色看着一直苍白,原是拖着病体回来的。
眼见四周百姓都面露不忍,冯淑兰便知道这第一局是自己输了。她还当苏琰是过去那个心高气傲、将一切情绪都流于表面的孩童,所以才特设此局,想让他当着临江百姓的面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敬不重,却没想到戏台子是搭好了,这主角却悄悄换了戏本。
这一跪一哭诉,不光他两年未回临江祭拜亡母的不孝之举可以轻松揭过,在临江百姓心中他还成了敬重继母的大孝之子。
冯淑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小瞧了这个贱种。
但……
今日之举不过不痛不痒的挠痒之作,她此番叫回苏琰还有大用。到那时,不怕这贱种命硬!
想清楚这些,冯淑兰缓缓走到苏徐行跟前,哽咽道:“这两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