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得掉在颈上,勒住喉结,而宫渝竟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仍旧吃力地起伏着胸膛,眸光闪烁,似要掉下泪来。
甄世豪从来没见过这个阵势,他印象里的宫渝一直都是沉默稳重的样子,可如今躺在本该老老实实待着的病床上,他竟然像癫痫作了一样,整个人颤抖不已。
“渝哥,你坚持下,我去叫医生!”
甄世豪甚至忘记按铃,直接转身开门跑出去,“医生!护士!快,快来一下!”
宫渝见他出去了,忙撑着手臂从床上起身,顾不得脸上的伤口便匆匆爬下床。
他担心甄世豪马上就回来,于是连鞋也没穿,赤着脚就逃出病房,一路朝安全通道跑去。
刚受了伤的身体,四肢支配能力不比平日,宫渝艰难地抓着扶手,踉跄着往楼下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但是只要不在医院,只要可以逃离这个让他倍感绝望的地方,就比什么都强。
单薄的病号服扛不住楼道里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宫渝冷得厉害,只能咬紧牙关,止住不停哆嗦的下巴,像只躲藏在阴影里的鼹鼠般仓皇逃窜。
“哥哥,你先停一下,等等我。”
关珩的声音带着和煦的暖意,让宫渝忍不住停下脚步,想起他掌心的温度。
少年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哥哥,你等我一下。”
宫渝停了一下,迷茫地回头望向身后。
忽然,那种生命逝去的无助感再度袭来,宫渝不再犹豫,拢紧病号服的领口,蹒跚着倚住扶手往下走。
一停一走间,关珩已经追到了宫渝所在的楼层。
楼道里一片漆黑,他的视力还没有适应过来,只有墙壁上的绿光隐约可以看清宫渝的方位。
关珩几步赶上了前面穿着单薄病号服奋力疾走的男人,抓着肩膀将人按在原地,怒意溢于言表:
“哥哥,你太任性了。”
男人清瘦的肩膀颤了颤。
宫渝没穿鞋,站在关珩面前显得要比他矮了一点。
“跟我回去,”
关珩握住宫渝冰凉的手腕,语气里是心疼不已的愤懑,“受了伤怎么还能乱跑?”
宫渝抬起头来,像是缓解尴尬般地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小关,我不想住院。”
关珩适应了暗处的光线,低头看见宫渝站在地上的赤脚,眉头皱得更紧,来不及细看宫渝脸上的伤口,便弯腰将人一把抱起来,温声哄他:
“好,那就不住院,我们回家休息。”
宫渝感激地抿起嘴唇,点点头,“谢谢你啊。”
关珩如此轻易地答应宫渝的请求,并不是因为对他无不顺从,而是他明白凭借宫渝的思虑,绝不会做不利于己的事情。
因此就算不住院的决定,对宫渝这样理智清醒的人来说,也一定是因为他有难以言说的理由。
所以关珩顺着他的意思来,反倒能哄得受伤的人一个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