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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阴若岁,相隔不过千里远,只能切齿遥望。驰隙流年,北境的矮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巍峨城楼上,她一袭苍青色长衫,随风微荡,眺望远山黛空,青灰色雾霭中,绵绵青山欲被笼罩;黛色之下,平旷的草地绿意虽盛,却较城楼上一抹苍青略逊一筹。
“哎,老应,那是京都前来传旨的人吧。”
城门开外十里处,一队车马大张旗鼓缓缓朝这北境边城驶入,人如虫蚁描不清,但见那迎风飘扬的旌旗彰显来人身份不算低。
“看到了。”
应疏月淡声。
她自城楼高阶上徐徐步下,一赤衣男子紧随其后。
“两年五个月。”
“什么两年五个月?”
王晰扬问。
“那天我们从这南门踏进赫城,当时城外皑皑,只这城里略感温暖。我执剑斩下狼旗,换来入军的资格,两年来边境安稳,寻不到上升的法子,没想到三月前……”
她突然收住话。
三月前,外敌再次来犯,敌军将领一改作战计划意欲合杀对方主将祭旗,柏淮寡不敌众下受了重伤,应疏月知晓后盛怒,策马混乱中,逐个剿杀敌军众将领,将领身亡,赤狄兵卒便如那无头苍蝇,一击即溃,渊帝大喜,跃级擢升她为三品将军。
今日便是吏部下达圣谕前来派敕的日子。
没想这一杀,让她一夜成为让外境无法安睡的活阎罗,也成了这个北境乃至整个昭盛的风云人物。
她回眸,想看一眼外面的山,现已经走到了高阶中段,再看不见青山绿地。
回头已无青山在,两年来她多次回无琊山,院中一如她走时那般,甚至更加破败,墨如雪自从和那个少年离开就再没有回来过。她也曾四处打听过,只道世上根本没有叫墨如雪的人,这倒不稀奇,墨如雪那样惯于避世的人,知道的人多了才奇怪。
从城楼回来,应疏月撇下王晰扬径直去了正院主屋。
主屋里,一个身形韧如松柏的男人席坐在黄花梨木围屏榻上,一条腿顺榻沿垂下来,榻几上摆了盘棋,他正沉思自弈。
应疏月走过去,敛衽一礼,“舅父。”
柏淮侧:“疏月来了。”
应疏月看了眼他垂下来的腿,道:“舅父腿上的伤可好些?”
“小事,过几日就能好。”
应疏月深眸微垂,沉默半晌,几日哪里能好?那可是被敌人设计合围,用长枪刺穿的伤,军医都说若再差个一厘这腿就废了。
一盏茶后,下人来报:“将军,严大人就到府门了。”
“知道了。”
柏淮说道,抬臂示意下人扶他起来。
应疏月对着他又作一礼,“多谢舅父。”
摆摆手,柏淮说:“你我之间无需言谢,要谢就谢你一身卓绝武艺,得以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立身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