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良听过他的一些往事,其牵扯到多年前骇人听闻的上京旧案,方家的两个儿子是驸马亲随,亵玩弄死了几个幼童,而后东窗事发,又为遮掩丑事打死了几个申冤的人,方家和梁瞿匆匆掩下丑事,直到近年凌初任守卫军副使,翻出旧案,与其他案子一并提审。
可终究方家势大,守卫军中有人是不必说的,方居勤的侄女更是宫中宠妃,方家又另找了替死鬼,真正的加害人只是付出了极为轻微的代价。
顾云良扯开话,道:“那你这几日不知小公子安危,岂不担心坏了?”
“方瑞”
摇头不言,顾云良只当他不好谈论这些,也觉得话好似逾越了,他只负责要紧之人的传话,不该多问多答,便也闭了嘴,告辞离去。
“方瑞”
看着人在夜色中隐去,心想,其实后来就不担心了……因为他转念一想,其实没有小公子,将军也能做成事,只是难易与否。
他暗暗告诫自身,想必于清嘉也是这样想的,才会犯下此等错事,自己切莫再起念头。
第九十九章帐中谈话
“……怀归在京中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之后来这里还会不会习惯?”
一道清冷含笑的声音响起:“也不知你弟弟哪儿招人稀罕了,就那样的脾气,小公子硬是要人留下。”
刚走到帐篷近处,江连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楚行。他与凌年走得较近,亦师亦友,江连讶异一下,思考的习惯让他停住了脚。
“小公子太寂寞了,就算是一个不称意的玩伴他也会忍耐,从七分不好里琢磨出三分好来,义母待他……”
凌年忽然转开话,“怀归那样虎猛莽撞的性子,也不知小公子受不受得住,可千万别得罪了。”
楚行道:“小公子脾性温和,怀归也有分寸,不会有什么事的。”
凌年道:“我当年抱着小公子时,他安安静静的,在我怀里瘦弱极了,料想着长大了也乖巧。”
楚行:“我本担心他放声大哭,可王府这么吵,他就只是闭眼睡着。”
“真快啊……”
凌年带着一点感叹之意,“仿佛就在昨日,如今我想起,心中仍是恐惧慌乱。”
“恐惧?是怕被人发现婴孩啼哭?还是事后我当年将你踢落湖中?”
凌年笑道:“楚叔怎还记着?”
楚行话语有些深意:“记着好些,怕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凌年道:“楚叔是奉义母之命,你要是得罪我,岂不就是义母得罪我?这天底下母亲教训孩子是常有的事,谈什么得罪不得罪?”
楚行沉默一会儿,道:也是。”
江连在外面听得半是糊涂半是惊惧,那些话语就嵌进他脑子里一样,拆分成无数条信息:“王府”
、“婴孩啼哭”
、“踢落湖中”
……
这对话谈得隐晦,若是常人听见,也许不会多想,可江连那时年纪已能记事,他分明记着,凌君汐是别院待产,生下后又足足让孩子将养了近半年才带回将军府,更何况那时的凌年凌初身份只是将军捡回来的孤儿,食宿都在下人房里,怎可能抱上刚出生的安逢?
还有踢进湖中?既已收留,何必还要叫人虐待?凌年也好似对此事完全不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