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倒是很实诚,眨眨眼道:“我看你睡得挺舒服就没叫你。”
季元现:……
十月将去,早已蝉噤荷残,露凝而白。饶是近中午,这茫茫大雾还未散尽。季元现踩着上课铃往外走,楼道空阔,穿堂风已有冰凉刺骨之意。
季元现畏寒,不免抱起双臂。等他走到办公室,脸颊已吹得有些发白。
他敲门进去,王老师端坐着招招手。
“老师您叫我。”
季元现拖了个长呵欠。
王班头瞅着这烂泥扶不上墙,照本宣科:“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上课睡觉。”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睡过了。”
季元现想,这不废话么。
话音落地,他自个儿都忍不住想笑出声。脑子里的瞌睡虫去掉一半,呲牙觉得自己还是挺能耐。
王班头岂料此人完全不要脸,当场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其他老师埋头不做声,搞不清是看戏还是嘲讽。
俗话说拿人手短,一时间王班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师生二人瞪眼片刻,王老师到底说出了真实目的:“咱班有个转校生,本来开学就该报道,一直拖到今天都没上学。我打听了一下,据说跟你关系不错,你……”
又是顾惜。
季元现深皱眉,从开学到现在,这名字都他妈听出条件反射了。班头没点名,季元现又不蠢。秦羽是个人精,他的消息绝对够稳。只要秦羽说顾惜回来了,就是实锤。
问题在于,上回季元现深夜腆着脸给顾惜发消息,别人现在都没回。
这简直太明白不过——就是不想搭理他。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认识。”
季元现不等老师说完,赶紧打断。这话说下去也无非是“既然你们熟,去跟他沟通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来上学”
。
这是老师的工作,凭什么指使学生,敢情工资都是白领的。
班头再次语塞,拧眉看着这位泯顽不化的混账。实则老师也搓火,有背景的学生你惹不起,小小年纪不得了,出生就与别人不一样。
这年头什么都是资本。
季元现聋得恰到好处,浑身上下拽得很有想法。王老师见惯优等生,差生真是懒得谈。教不好的东西,说再多也没用。
最后,王老师眼不见为净,大手一挥:“算了,回你教室去。”
季元现没觉得自己犯啥错,直接头一点出去了。走廊上书声不绝于耳,他慢腾腾走着,掠过一扇扇玻璃窗。这教室里,到底还是装了一大批想要认真学习、渴求成功的心。
与他不一样。
顾惜那小子,成绩从小挺不错。名列前茅,本不该与他这样的“烂泥”
混在一起。如今开学两月有余,还不来学校,功课能跟上么。
那人心气又高,自傲得很……
季元现十分闲操心地纠结两秒,脚下步子一顿,换了个方向往回走。再联系他最后一次,就说是班头命令。怎么也得师出有名吧,免得再煞小爷面子。
岂料,刚到办公室门口,虚掩的门缝里断断续续传来阵阵嘲讽之语。
“……是嘛!妥妥的红三代,人家庭背景摆在那儿。”
“成绩根本不够看,还不是全靠他爸妈。跟你们说——上回,就上回他妈给我塞的红包,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