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澜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温柔:“嗯,乖。”
奈何力气有限,思思扒着盒子往里拥了半晌,没能推进去。
羽江年偏头看了眼,拉过思思,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袖口布料用力往里压了压,片刻,轻“嘶”
一声,问道:“棉纱是不是蓬松才好用。”
“都能用。”
“你盒子里的太多了,不然拿出来吧,”
羽江年满脸自责:“我该想到的,棉纱怎麽能压实呢。”
羽澜吸吸鼻子,笑着单手捧盒子将自己提前準备好的棉纱拿出来,递给父亲:“爸,我用您拿来的。”
棉纱也好,绣线也好,所有锦上添花的东西,她都不看重,父亲满头大汗送过来的舐犊情深,她说不出拒绝。
“爸,我去了。”
“嗯。”
比赛时间5个小时,参赛选手自己安排时间,保证结束时作品完整。
作品按精美程度赋分,现场大部分人挑选的皆是稍複杂的图案,比赛开始,四周只剩绣针刺破绸布的声音。
一副刺绣,绣几天、几月、几年都是寻常,只给五个小时,大家手上动作飞快。
羽澜固定好绣布,确保不会松散后,比量绣稿,小心挑出经纬线。
她原本要绣静物,看过姜太太的垫绣后,忽生出相融的想法,姜太太热情传授经验,给了她灵感,选中这幅春游图。
多次试错,最终确定大面积抽纱留白,用绣线勾勒出花草人物,飞鸟与鸣虫使垫绣手法点缀,立体与平面结合,让刺绣活起来。
她信心满满将多余经纬线抽出,拿出父亲送过来的线,指尖擦线顺到尾部。
“嘶。”
忽觉指尖刺痛,她擡起手看了下,怀疑自己碰到木屑,未多心,单手在尾部挽了个结,落下第一针。
一根线用完,她目不转睛盯着眼前刺绣,擡手拿过线团,明明余光未发觉异样,指尖的刺痛越发清晰。
擡手观察,没有伤口。
她纳闷去看绣架,实木被打磨的圆润光滑。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羽澜顾不上耽误,按下狐疑,忍痛继续绣轮廓。
指尖颤抖难以控制走线,她咬牙硬撑,自责自己不该擡手乱摸。
实在不吃痛时,从盒子中倒出棉纱,準备先裁剪形状,休息手指。
“呀。”
羽澜垂首看着绣架上堆在一起的棉纱,仿佛记忆出错,她亲手放在盒里的棉纱,分明清透白亮,怎麽会是这些被墨汁污浊过的颜色。
直到一根小指粗细的墨管滚到眼前,针眼细的洞口沾满浓稠。
怔愣良久。
耳边,针穿透布料的声音清晰刺耳,顺着薄薄的布料扎透跳动的心房。
尖锐刺破韧性的薄膜,鲜红四溢。
墨汁染髒掌心,她苦笑,无声质问:“为什麽?”
偌大场地,没人给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