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肯定不信。”
许昕识趣地收回手机,问:
“他出院瞭,师兄你准备什麽时候出院?”
脑后的那簇头发不动瞭,最后敷衍道:“再说吧。”
许昕追问:“你是不是不出院瞭?”
“……”
马龙终于抬起头,许昕这才发现他下眼睑泛著青,一看就没休息好。住院不过两周,马龙却肉眼可见地瘦瞭一圈。听见许昕的追问,他说:
“谁说的?”
“你都没告诉科哥你在哪儿。”
“我告诉他干嘛,”
马龙耸瞭耸肩,“我还照顾不好自己瞭?”
“你就是怕他来找你。”
许昕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怕他干什麽?”
马龙一脸好笑,“哦,对瞭,进顶楼是要高级权限的,他要是落下处分,以后还影响我的政审……我还真挺怕的……”
见许昕不说话,马龙还开玩笑地补瞭半句,“这话你别告诉他啊。”
夏天的尾巴忽远忽近,将窗外的阳光扫得明亮,马龙却穿著长袖的病号服,尺码还是原先的尺码,现在却大瞭一圈,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阵不约而同的沉默后,他轻声说:
“备用钥匙在地毯底下,冰箱要记得及时清理,裡面的食物都不能吃瞭,放得时间太久瞭……”
“洗澡之前记得涮浴缸,要定期检查天然气,阳台上晾的衣服记得收,出门前要关窗户。”
“没事就养养花吧,吊兰和太阳花都很好活,种点猫薄荷也行,他的精神体会很喜欢。”
“还有……”
“我不说,”
许昕打断他的话:“要说你自己去跟他说。”
“……”
马龙仍看著窗外,说:“不说就不说吧。”
他顿瞭顿,像是要说服自己,“他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哥,”
许昕再开口时,情绪显然不如刚才那麽平静,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整个肩膀垮下去。
“真的就没办法瞭吗。”
“谁告诉你的,”
他摸瞭摸许昕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别胡思乱想。”
看著几乎把脸埋进被子裡的许昕,马龙忽然想起十年前哄许昕去注射药剂,当时就下定决心将来有一天,他绝对会有保护自己弟弟的能力。
十年过去,他想起十年前留在注射室外无能为力的男孩,忽然觉得一点都没变,许昕还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他,而他还是隻会说一些漂亮话。
马龙笑瞭笑,听见自己说:
“许昕,你知道为什麽这个项目被叫“困兽”
吗?”
“因为他们看咱们,就像是在看笼子裡的野兽,以为隻要有栏杆围著,就不会有一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