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证明
3。
我浑浑噩噩从后门走出了傅府,在半夜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游荡。
抑制不住的酸味涌上喉头,我扶着高墙,忍不住呕吐出来。心脏也酸涩不已,惹得我红了眼眶。
「海将军?」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来人递上一方月白的帕子。
我接过帕子,转头看去。
那人是我的同僚,当朝太傅谢微安。
他仍是一副敦肃君子的模样,十几年不变的月白袍子,面色冷冷淡淡的。只有细碎的,略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真实情态。
「海将军是喝多了?怎么孤身一人买醉?」
「可是在发愁今日朝堂上与漠西部族合作的法子?」
「还是因为盐税难查之事,焦虑酗酒?」
他喋喋不休起朝堂上那些奏章的事,闹得我头昏脑涨,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又干呕了几下。
他这才突然顿住,定定望着我,犹疑半响方开口道:
「难道。。。海将军是有了。。。?」
我恨恨一脚踹在身侧槐树上,霎时粉白的槐花飘飘散散下来,笼住了我俩。
我拖着哭腔:
「求你了谢太傅,别乌鸦嘴乱说话行吗?!」
4。
谢微安不放心,非要陪着我去海月楼。
海月楼是京城唯一没有宵禁的酒楼,没到半夜便是人满为患。看名字就知道,这是我海家的产业。
不晓得谢微安在不放心些什么。
我一杯又一杯的灌酒,谢微安坐在我对面,铺开了自己拟到一半的奏折。
我也是第一次在海月楼,看到有人半夜兴致勃勃的写奏折。
震惊程度,不亚于赶考学子在青楼苦背八股文。
「江南盐税问题确实紧迫,顾尚书祖上是倒腾私盐生意的,下官觉得派他去查极为合适。」
「前年刚结束了漠北的平定,国库还没缓过来,贸然攻打漠西,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漠西提过要送念茵公主过来和亲,虽然表面算过去了,可到底要搭上念茵公主的青春。。。」
我眼泪猛的涌出来,哭嚎出声:
「念茵公主的青春。。。那我的青春怎么办?我三年没去打仗了,就为了傅云川那个**东西!」
「他还敢说看见我身上的刀疤就恶心?!」
「那可是我的荣誉,我以女子身拼杀回二品官职的证明!」
谢微安小心翼翼把奏折往回缩了缩,唯恐沾上我的眼泪似的。随后,从袖口又掏出一方月白色的帕子,伸过来擦了擦我沾在下颌的泪珠。
这老小子到底随身带了多少方帕子?
我安静下来,仰起下颌乖乖任他擦拭。心里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他的帕子散发出一股清幽的竹子香气,怪好闻的。我吸了吸鼻子。
谢微安没忍住,皱了皱眉,将帕子捂在我鼻子上,迅速收回了手。
「你自己擦吧。」他说。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鼻水,顺便狠狠闻了一口帕子上的香味,「谢太傅这是嫌弃我?」
谢微安没说话,眼神直白地回瞪我。
不然呢?
我翻了个白眼,谢微安而立之年还没成亲,跟他这不知道怜香惜玉、爱洁净到令人发指的鬼性子脱不了干系。
「本将军当年,不知道多少人在门口排队等着提亲。还轮得到被你嫌弃!」
「那你不也还是所嫁非人。」
我闭了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你找不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