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立刻去。”
他立刻躬身进屋。
欧阳钰看着这般境况,摇了摇头,这任丰现在落水,王爷的归程怕是又要不知几时了……幽幽叹了口气,他肩上的担子沉重啊!
任丰张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朦胧。便觉得鼻腔发酸,喉咙口生疼,身体乏力的厉害,便是想要翻个身都做不到。意识还有些朦胧的他甚至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小丰,来,喝点药。”
恍惚感觉到有人将他的身体微微抱起,他的后背依靠在那人宽厚的胸膛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凑到的他的唇边,他反射性的避开,却听那人道,“乖,喝了才能好起来。”
那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意识朦胧的关系,有着说不清的温柔。
苦涩的液体顺着唇缝滑下,任丰几次都想偏过头,却最终被那柔软的声音诱哄着,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不久,暖融融的感觉袭满了全身,那种困倦便更加的明显了,好不容易稍稍清明的神智,再一次的昏沉了起来,编就睡在了那人的怀里。
淳瑜看着怀中少年的睡脸良久,才将少年轻轻的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
屋外,欧阳钰的手中拿着一张卷成细卷的纸条,难得的那张脸上竟然满是严肃。
淳瑜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灶台上,伸手便要去掩上屋子的门。
“王爷。”
欧阳钰唤道,站在屋外,夜色弥漫,唯一的光亮便是无奈那丁点的油灯,他的脸有些晦暗不明。
淳瑜只是抬眼,却没有应声。
“王爷,两日之后,臣下便要回京都,不知王爷……”
欧阳钰的手指紧紧的捻着那张纸条,皇后那边已经开始怀疑柒了,毕竟虽然不如和亲厚,但毕竟是亲生的母子关系,所谓母子连心。而无疑,从一开始,最难对付的便是皇后,也便是王爷的母亲。
那一心想要成为太后的尊贵女子,若是知道自己悉心栽培的儿子竟然犹豫是否要称帝,或许会失控到丧心病狂也不一定。欧阳钰在心中如此想着便不禁打了个寒战,前段日子与皇后来来去去的折腾了几回,本以为已经消除了她的戒心,却不曾想到竟还会卷土重来。
淳瑜伫立在门口良久,而后抬起头,他的双眼清明而决绝,启口道,“大夏朝启睿王爷,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王爷!!”
欧阳钰猛的一怔,脸上方才展露的笑意瞬间隐没,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抬起头,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手指间的纸条因为他用力过猛竟是这样捻成了两段。
他当真没有料到王爷竟然会如此说,即使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这结果比他的打算还要……王爷,这是真的打算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少年身边了?对于他来说,无疑,这个决定太过突然了。他以为王爷就算再重视那少年,也不可能放弃皇位隐居山野,但现在看来显然,他猜错了。
“王爷你……”
“我已经决定!”
不等欧阳钰问完,启睿王爷便答道。他之前确实在犹豫,权利、欲望与少年之间的权衡,但是在看到少年落水,看到少年在自己的怀中气息奄奄,他忽然发现之前的犹豫是多么可笑。少年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他从来没有去衡量过,甚至在更早之前他将那份情愫当做是那只狗对于主人的恋恋不舍。
但现在想来却并不是,无论是否失忆,他都是他,一只狗的时候,他没有记忆,没有忧虑,他遵从了本能,而恢复成为了人,那些记忆回来了,那些思虑,那些周遭环境带来的外在影响,一切都让那情愫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是不可否认,它一直都存在着,无论是将少年当成是生命全部的狗,还是带着犹疑的启睿王爷。它不需要衡量。
淳瑜自认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或许也因此,不多情便衷情。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心口竟然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或许在很久之后,他还会去衡量今日的选择的正确性,但是现在,他却就是这样决定了。
“王爷!”
欧阳钰的声音带着惊慌,他感受到了那份决心,所以惊怕,‘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院子中,却只能看到那扇门倏然的掩上。
“王爷!还有两天,臣请王爷三思。”
欧阳钰这话声音不大,却是带着乞求。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少年与皇位难道不能权衡?为何如此决绝,让他们一干忠心追随的仆从该如何?这大夏王朝除了启睿王爷,无论是谁接手他们都不会心服,儿女之情只可谈笑不可当真,这不是王爷向来所信奉的吗?
欧阳钰垂着头,在这样初春的夜晚,那透着丝丝寒意的风却比不得他的心冷。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欧阳钰跟着启睿王爷,便全心准备着成为他的朝臣,怎会想到会落得如此境地。那个向来英武的未来君主,竟然会如此鲁莽……他恍惚明白了捌为何要做那些事,或许女人在感情上的直觉确实要比男人敏锐。
情爱伤国,果然吗?
欧阳钰仰起头,天色墨蓝,无星无月。
任丰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落水之后的第三天夜里了。因为在床上躺得浑身乏力,醒来的他亦没什么精神。
淳瑜见他醒了便将他从床上搀扶了起来,让他倚在自己的身上。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淳瑜轻声问道。
任丰微微仰头,能看见淳瑜下巴上因为没有修面而长出的胡渣,看着有些落拓。淳瑜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便微微的垂下头,两人的目光便这么相触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