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吱呀一聲響起,篤篤篤的敲擊鑽入耳膜,蕭松烈遲滯的發現有人闖入。
他反射性地躍出池子,隨手從衣架扯下一件不知道是外衫還是裡衣的衣裳匆忙裹上,摘下掛在一旁的刀刃。
「誰!」
嚴厲低沉的喝聲過後,敲擊聲陡然停下,蕭松烈有一種強烈的、不安的預感。
下一刻,他的預感成真了。
「是我。」
柔和婉轉的聲音昭示了來人的身份。
蕭松烈瞳孔緊縮,心中忍不住暗罵一句。
他趕在戈寧繞過屏風前,噗通一聲跳回浴池,水花四濺。
戈寧覺得這動靜奇怪,加快了步伐,朝著聲源處走去。
她有點擔心,試探著問:「大勇,你是不是摔倒了?」
蕭松烈趕緊背過身,語氣生硬的回她:「沒有,你別過來。」
戈寧步子一頓,不解道:「怎麼了?」
蕭松烈隨口扯了一句,「地上有水。」
戈寧哦了一聲,「不礙事,我走慢些便是。」
她當真放慢了步子,謹慎小心地放下手上乾淨衣裳,繼續朝著池子方向走。
蕭松烈承認,他確實慌了一瞬,即便戈寧什麼都看不見。
「你先回去。」他略顯急促的催促戈寧,語氣說不上多好,仿佛命令一般。
戈寧稍頓,心底有說不清的古怪之感。
緩一口氣,暫時將這抹古怪放置一旁,戈寧說道:「我走了誰幫你?這兩日有雨,你肩上腿上的傷又該疼了。」
方大勇有舊傷,不止一處,唯有肩膀與膝蓋那裡一到陰雨天便酸疼難忍。這事兒,蕭松烈是知道的。
他張了張唇,想拒絕卻擔心戈寧懷疑,可不拒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完全無法掌控。
遲疑間,戈寧已然走到池邊,不顧地面潮濕,撇開拐杖,跪坐下來。
她招了招手,「你放心,大夫教的我還記著呢。」
蕭松烈站在池子中央,沒應聲。
戈寧不知道夫君為何不說話,等了幾息,她加重語氣強調:「我真的記得怎麼幫你按肩。」
蕭松烈仍舊沒動作,糾結躊躇幾乎寫在了臉上。
戈寧鼓了鼓臉頰,有些委屈的控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瞎子什麼都做不好?」
蕭松烈頭都大了,揉著鼻樑嘖了一聲。
「我沒有這個意思。」
戈寧倔強開口:「可你的反應表明了你就是這個意思。」
氛圍凝固了一瞬。
蕭松烈盯著戈寧氣鼓鼓的臉蛋好一會,長嘆一聲,妥協了,回到池邊的白玉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