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绕开护士趴到段纬床边:“段处长,崇礼被人绑架了。就在医院门口。我刚过来就看见几个摆夷人把他架上马车,我追不上。医院的门房都装瞎子,我来跟您说一声,马上去警察局。”
林宽还没说完,段纬也已跳下床,手乱脚乱扯针头。
护士忙扑过来拦着:“段处长,莫不是吴先生得罪了摆夷人?警察局也管不了,门房可能认识那些人,先问清楚再去请土司求情才是正理。”
“小林你快去打听,崇礼到底得罪……”
“段纬,处长?”
有个声音插进来。
屋里三人才发现门口站着个摆夷黑大汉。
“请问您是……”
有人打岔,段纬恢复冷静,心头有点谱了。
“冷细摆,出工的回家,我家太太不回?我们接走。你是大头人,我告一声。”
黑大汉不太会说汉话,但意思表达清楚了,也不等回话,双手合十行个礼,走了。
段大头人小心按住针头躺回床上,想起吴家商帮对吴崇礼的又爱又怕。吴家公子不愧是惹事的主儿,跟在他后面要短命两年呢。
林宽张口结舌犹自想不明白:“崇礼是摆夷人太太?太……太?”
要说吴崇礼被绑架,其实不准确。几名摆夷人忽然冲过来时他有点被吓到,待看清摆夷人中的岩吞,他却是相当合作地被“架”
上马车的。保卫看他笑得像颗爆米花,那定是遇着熟人嘛,怎么可能出手干涉?
见马车出了城门,吴崇礼有点慌了:“岩吞,这是要去班宇寨吗?我得先跟我们处长告个假。”
“回吴少爷,岩静已经去帮您请假了。”
“岩静会说汉语了?”
“回吴少爷,不会。”
“不会?”
“头人说了,说太多话不好。头人教岩静背熟了,去知会一声就走。”
吴崇礼笑得直不起腰:“岩吞,你一点没变,还是问什么说什么。”
吴崇礼心情委实好。
追来摆夷地区,本意是要来问罪的。任哪个男人,箭在弦上势在必发时被人踢下床,也不可能不动怒吧?尤其那个踢人的,没有一句解释就跑了,是心虚还是后怕?那人明明也起了欲念,却以踢人下床来解脱自己,实在可恶。
以吴公子的脾性,断不可能咽下这口窝囊气,之所以拖这么久,内情不怎么好宣之于口。他心头确实发誓要报复,身体上却念念不忘那个强健的拥抱。吴公子是好体面的,但也是诚实的。与心理上的尊严相比,生理上的饥饿更优先,既然馋得很,定是要先找到那物什解馋才行,只是寻找的手段需有些变通。直接追来肯定会被踢甚至比被踢还惨,灌醉之类的招数也不好使第二次,必须创造一个机缘,让自己能堂堂正正走到那人面前、要他明白自己的企图偏还推拒不得……
这个机缘便是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