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好好地,咋?偏在这时?”
她哪里顾得再想,抱紧褥子和被子,紧往外走。
“别跟孩子抢,她只是去院子里,把褥子和被子抖一下,放太阳下晒晒!这不墙皮掉下来脏了吗?”
他轻言轻语地说。
妈紧紧地抓住,死活不松手。
她的心一个劲地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不管爸怎么耐心说,妈就是不松手,而且手越抓越紧。
爸停了片刻,好像明白妈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是怕她走?她不走,她怎么会走呢?她……”
爸说了好长时间,妈就是不松手。
“松手,让你妈抱着,我陪着你妈,给你抖干净,还不松手?”
爸使眼色给她。
她只能松手,别无选择。
“千万别现,千万别现,可能吗?”
她只等……
当爸拿着录取通知书时,却没有怒,只是两眼泪花。
爸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她也明白爸流泪的含义。
……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说不上大学事。
她赶着家里的小毛驴,没日没夜地来前赶活,她知道,自己上大学走了,爸一个人还得照看妈,有些话没法干。
趁着地里不忙,她赶着小毛驴拉了三车煤,几天下来,西屋排满了煤球,足能够烧两个冬。
她把爸剪下来的梨树枝,用斧子,或劈或断,差不多一尺多长。码在东墙头跟。这样,除了冬天,她家烧大锅头的劈柴用两年不成问题。
……
那年,8月28号,她走的那天。
“我陪着你妈去村南地里,你走吧!若是让你妈看见你走,她肯定会抓住你不放。”
说着他拉着妈,向村南走。
她偷抹了把眼泪,脚步沉重地走,村北乡村公路,有去石家庄的车,准八点停车,临近几个村去石家庄的人,都在那里等车。
她觉得,不远处,有两双泪眼在送,她走得再远,也走不出那目光的温暖。
佳馨在次卧里微微闭了下眼,她仍不能入眠。
她的回忆如电影样回放,但她却不敢再用佳馨的真名回忆,佳馨只能用“她”
代替,那是因为,佳馨的爸、妈已不在人世,佳馨走入过去,只能用“她”
减少和亲人面对面的伤痛。
佳馨知道,爸妈虽然不在了,可他们的爱,永驻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