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当年是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对一个怀着他的孩子的女人绝情到那种地步。
因为战祁已经提前给易南臣打过了电话,所以易南臣也安排好了医生,只等他们来了之后就给宋清歌做检查。
宋清歌跟着医生进检查室之前,战祁又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你不要害怕,我们就只是检查一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的手心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宋清歌看着他紧张不安的脸,反倒是笑了,“我一点都不害怕啊,害怕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她说完便松开他的手走了,战祁空荡荡的手伸在半空中,终是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怕死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可他却成了最放不下的那个人。
宋清歌在接受检查的时候,战祁就一直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等着,期间易南臣好几次来叫他去他的办公室,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他想在这里等着她出来,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易南臣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科室的门,撇了撇嘴,扭头离开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抽住了,忽然就一秒变成了大情圣。
因为是私人医院,而且又是特殊服务,所以宋清歌的检查项目进行的很快,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就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宋清歌还在里面整理自己的衣服,而医生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战祁立刻起身迎上来,两人走到一个角落里,他立刻心急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总是会动不动就晕倒?”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从目前的检查来看,战太太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至于她总是晕倒的原因,初步也只能当做是因为她受过伤,对于身体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会产生供血不足之类的身体问题。我建议您可以让战太太先住院,我们接下来再给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的话非但没有让战祁放心一些,反倒是让他觉得心里更加不安了。
易南臣的医院可以说是整个燕都首屈一指的私人医院了,无论是医师力量还是医疗设备,都是最优秀最先进的,而且许多医疗设备都是国外进口,这样的高科技都没能检查出来她究竟是什么问题,他没来由的就有些慌。
他怕她会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比如新闻上经常报道的那种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怪病降临在她身上。
可就算他心里再不安,却也不得不听从医生的医嘱,答应让她暂时住院观察。
夜色已经很深了,宋清歌换了一身灰白条纹的病号服靠坐在病床前,脸色有些憔悴。没想到只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就再次进了医院,这一年她进医院的频率简直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了。
战祁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放缓声调道:“你不要担心,医生只是说你的问题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之后还会有进一步的检查,一定会有结果的。”
他这话明明是说给她听的,却好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一样。
宋清歌转头看了他一眼,掀起唇角笑了笑,“战祁,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不怕死,真的,死就死了,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战祁就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那动作间满是焦急和狂乱。他吻的又深又重,根本没有一点章法,可是宋清歌却第一次在他的吻当中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害怕,就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
良久,他才喘息着松开了她的唇,按着她的额头抵在自己额头上,哑着嗓子说:“不要说那个字,我不想听。”
“什么字?死吗?”
“你还说!”
他忽然横眉绿眼的瞪着她,冷声威胁道:“你再说,我可又要吻你了。”
宋清歌立刻抬手捂在嘴巴上,“我不说就是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兀自笑出了声,先是浅浅的笑,可后来却越笑越放肆,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开怀大笑。
战祁被她笑得又气又恼,皱眉道:“你笑什么?”
宋清歌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喘着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笑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总,竟然还会怕死。我以为你这个人没有什么软肋呢。”
战祁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一点都不怕死,他只是怕她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短板和软肋,就算是不可一世的战祁也不例外。从他爱上她的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软肋,也成了他最不能失去的那一个。
他别过眼抿了抿唇,沉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早晨还得早起做检查。”
因为有些检查必须是早晨空腹才能做的,所以之前她就没有做,只能等到明天才行。
“嗯。”
宋清歌点了点头,便钻进被子里乖乖地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
而这一晚,战祁却一直守在她床边,整夜未眠。
他看着床上神色憔悴的女人,只觉得有满腹的歉意和内疚。就是因为他不断的伤害,所以才让一个活泼骄矜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千疮百孔,连一副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又是一番全身检查以及专家会诊,战祁心不在焉的站在易南臣的办公室里,彼时易南臣正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下棋,战祁却不停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晃悠的易南臣头都晕了。
“啪”
的一声,他把一个将军落在棋盘上,有些不耐烦的抬头说道:“你有完没完?热锅上的蚂蚁啊,绕的人眼都晕了。”
战祁转头怨念的瞪了他一眼,恼火道:“你这里的医生到底能不能行?这都查了多久了,怎么就连个晕倒的原因都查不出来?什么破医院!”
易南臣翻了个白眼,“得,我这儿是破医院,您找好医院去查,这总行了吧?”
战祁懒得去跟他斗气,又开始在他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易南臣知道他此时心里烦躁的很,也就不再去跟他抬杠,从酒柜里翻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之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便走了进来,对着易南臣鞠了一躬,“易总,战总。”